梅贵妃一双杏眼圆溜溜的,很是有神,肌肤胜雪,倒是很美,只是美得有点像纸做的花,缺少了一份灵气。
梅贵妃见说道她,盈盈一笑,道:“太后,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会,臣妾一时好奇,真想见识皇后的才情。”
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会!她怎么不知道林卿言这么牛?
太后笑道:“卿言的诗一贯好,哀家也耳根痒,想听一听了。”
林茜愣了愣神。
凌和她挨坐着,这时,凌伸出手来,推了她一把:“言儿,那你就作一首出来。”
这年头做诗是雅事也是易事,差不多一般的文人才子都可以出口成咏。虽然她不知道外面的事,但看凌的书房中藏了不少诗集,多少也知道这里的人爱好朗诵一两首来。
那个叫做烟落的女子,只一首小词,便可窥见一斑,她的才情,绝对不比男子差。
不过……这当口让她作诗?
看看面前这些女人脸上,一点善意也没有,她们难道是没有听过诗没有见过人做诗?
不是。
才不是。
她们无非是想看她这个新皇后如何出丑!
哈!不会做诗,还不会照抄么?
林茜目光扫了一下殿中,看见殿中的角落里摆了不少黄菊。
于是,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随便说上几句,各位不要笑话才是。”
“哪里会笑你?”凌无比宠溺地朝林茜笑笑。
林茜端起手边的茶,轻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淡笑道:“这诗是有了,如今正是菊花香满宫廷的季节,我便以菊为题,作上几首。”
凌一抬手,便有人伶俐的奉上笔墨,托著木盘,里面是一张红底锦笺。
林茜提起笔来,洋洋洒洒了写了四行字,将锦笺递给身侧的宫女,继续写第二首,接连写了三首,把笔一放,坐回原位。看看四下里那些女人,再看看坐在一边冷峻的皇帝,林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做诗能难倒她么?要知道,她这脑中其他的没有,诗词歌赋这类的东西,倒是藏了不少。
宫女捧了木盘里的红纸去呈给皇帝。
凌那起三张红纸,一一看过,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唇边勾起一抹笑,那笑,笑得让林茜浑身汗毛倒竖。
难道……又错了么?
凌放下红纸,双手击掌称好。
纸又呈给了太后,太后看了,道:“诗这东西我是不懂的,不过,皇帝说好,那肯定是好的。”
纸被递给了太后身侧的女官,那女官念道:“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接着又念道:“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蛰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接下来:“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女官念完,便听另一个女子道:“皇后娘娘的诗固然是好,将菊花的孤傲展现得淋漓尽致,只是立意过于哀伤,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娘娘这一问,问得有点蹊跷。我们这些皇宫中的女子,即便是隐,也是伴在皇上的身边,如此,便没有这携谁隐一问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林茜望向她,倒真是个美女,凤眉杏目,面如凝脂,乌发堆的高髻,插满钗饰金珠。
只是脸上虽涂满了厚厚的脂粉,眼底的锋芒却是掩盖不了的。
她是想借着这诗,说皇后想携手归隐的人,不是皇帝。
不是皇帝,自有他人了!
这些个杀人不见血的女人!刚刚太后一句话,已经成功激起了凌的怒气,如今,这女人也是想让凌误会皇后吧?
只听凌冷冷一笑,对着那女人道:“萍妃,不如你也以这菊花为题,咏上几首诗来给朕听听?”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皇帝这是在维护着皇后。
萍妃脸上起了红晕,尴尬一笑,道:“皇上,臣妾的诗就不要在皇后面前丢丑了吧?”
凌不依:“朕的话,你不听?”
萍妃无奈,只得胡诌了几首诗出来。
在场的女子,又是一通盈盈娇笑。
聊了一阵,喝了一肚子茶水,林茜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而胸口的伤,也开始痛了起来。
毕竟是失血太多,身体还是虚弱无力的。
林茜一直期待着这场聚会早早结束。
这时,听太后问凌:“皇帝,今日怎么没有见到雪妃?”
“她?”凌的俊眉一挑,道:“母后没有听说么?朕大婚,她想不通,昨夜跳湖自尽了。”
凌说他身边的一个女人死去的时候,竟然眉都没有皱一下,那眸子里流露出的冷酷,真让人心寒。
他的温和,原来只是表面的东西。
冷酷,是他的本性吧?
雪妃,昨夜那个让人惊艳的女子,果然香消玉殒了?
只听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昨夜太液池那边闹哄哄的,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皇帝,雪儿那丫头也是一片痴心,你就好生葬了她吧。”
凌淡淡说道:“她明明知道昨日是朕大喜的日子,却还作出那样不知好歹的事情来,扫了朕的兴致。尸体已经丢乱葬岗了,要朕念及她的情意,那就免了她一家连坐的罪,但是她父母教女无方,这罪可是免不了的。”
太后脸色一沉,道:“皇帝,往常皇帝大婚,都大赦天下,你这突然抓了雪妃的父母,不太好吧?”
凌冷冷一笑,道:“有什么不好?谁让他们的女儿,死也不挑个好日子?”
太后沉下脸来,不再说话。
其他的女子们,也因太后和皇帝的一番话,都不敢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