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蓦然地升起了一股清明的生机,记忆如同潮水,缓缓袭来,木炷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木炷发现自己已经是在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了,床边还有一脸疲倦的洪彩蝶,不远处的桌子边坐的是焦虑不安的木翔。
“爹,你扶娘去休息吧,我没事了。”木炷看了看母亲疲倦的睡颜,张了张嘴,虚弱地说。
正在望着窗外、愁眉不展的木翔听到木炷这么说,迅速地转过眼眸,当确定是木炷苏醒的时候,眼底滑过一道难以压抑的喜色。
“你终于醒了,你母亲已经在这等你三天多了。”木翔对木炷说。
木炷听了,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前世的他没有体会过母亲的温暖,当然也就懂得更加珍惜母亲的温情。瞬间,一股缓缓流涌的亲情洋溢了整个小屋,木炷的眼角渐渐蓄满了感动的泪泉。
感觉到木翔又在抱自己,洪彩蝶倔强地说:“想睡你就睡,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木炷醒来,才能安心到床上去睡。”
“娘,我已经没事了,你快点好好睡吧。”木炷虚弱的声音传来。
洪彩蝶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木炷睁着骨楞楞的眼睛看着自己,并且在木炷的眼底还氤氲着朦胧的水雾,竟是激动地喜极而泣,温柔地说:“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先躺会,我给你煮点莲子羹,补补身子。”
“娘,是我不好,我让你伤心了。你快点上床睡觉吧,莲子羹让下人煮就行了,等你休息好了,再亲自给我煮,好吗?”木炷听到洪彩蝶这么说,强忍着眼中的泪泉,哽咽地动情说。
“是啊,你就先睡吧,这么多天了,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你也该受不了了。”木翔听到木炷这么懂事的话,心中也感到一阵温馨的暖流,手指轻轻划过洪彩蝶那柔顺乌黑的长发,心疼地对洪彩蝶说。
“好,我就听你们的。翔哥,你不也是这么多天都没有休息了?等木炷喝下莲子羹后,你也休息一下吧。”洪彩蝶看着木翔憔悴的面容,心生痛惜,对要抱着自要离开木炷的木翔说道。
“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挺得住。”说着,木翔就温柔地把洪彩蝶给抱走了,走出木炷的小院的时候,顺便让人给木炷煮了上好的莲子羹。
木炷听到洪彩蝶这么说,在洪彩蝶和木翔离开后,终于压抑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眼泪如同喷泉,蓬勃地流出。
木炷此时才感觉自己是一个孩子,完全没有必要去承担什么重担,有着那么爱护自己的双亲,他感觉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放任眼泪肆意流淌,木炷完全抛舍了自己的那颗成熟的心性,回归了一个孩子的率真和无忧无虑。
木炷没有想到的是,木翔居然也那么疼爱自己。因为在木炷看来,木翔是一个非常木讷的人,也不经常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以至于木炷曾经甚至怀疑过,木翔是不是真的爱自己。
以前的木炷认为,或许木翔之所以疼爱自己,完全是出于对洪彩蝶的顾虑。今天亲眼看见木翔憔悴的神情,亲耳听见洪彩蝶说的话,木炷完全震撼了,一股难以压藏的自责和懊悔如同电闪雷鸣,让木炷那颗二十多岁的心灵也难以承受,终于肆意地哭了出来。
木炷蓦然清楚地记起,自己那天反驳木翔的时候,木翔眼底划过的伤心和委屈。也是,木翔之所以不让自己外出,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作想吗?木炷在心底暗暗嘀咕:“自己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了,也许是自己太过粗线条了吧。”
想到这些,木炷突然又记起,自己那天告诉木翔用亲情欺骗木翔、让木翔为自己做免费保镖的时候,木翔虽然很是为他的绝顶聪明和惊艳谋略欣慰和骄傲,眼底也是掠过了难以言喻的悲哀和落寞。
木炷还想到,自己在对待魔宗的阴谋的时候,完全把木翔这个圣阶强者的力量排除在自己的考虑之外。是因为不信任吗?肯定不是。毕竟木翔是他的父亲,是肯定不会加害于他的。但是,他还是冒险相信了自己并不知根底的黎宝福,舍弃了疼他爱他的木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父子两人不交心,心中有隔阂。
木炷想到,自己没有多大的时候,淘气的自己往木翔的酒瓶中撒尿的恶作剧,心中的懊悔和自责更加汹涌起来。木炷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的木翔虽然感到很憋屈,却是没有动自己一根手指头,眼神中甚至还填满了宠溺的神情。
别说是喝下了自己尿水,就是自己接二连三地顶撞木翔,三番五次地挑衅木翔的权威,木翔不也是没有动过自己一下,木炷在心底暗想。再想到刚才木翔那憔悴的面庞,回忆起洪彩蝶的话语,木炷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木翔是多么地爱他、疼他。
“我决定,我木炷此生一定要踏上绝世强者的道路,不求凌驾于人、剑指八荒、一统河山,但求保护亲人、呵护爱人、维护朋友!”木炷想到这些,暗自在心中为自己定下了此生的追逐。
木翔端着莲子羹进来,却发现木炷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不由得感到很是诧异,因为在木翔的印象中,木炷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木翔实在是想不到木炷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哭得这么凶。
放下汤碗,木翔走到床边,轻轻地问道:“怎么了,这不是都没事了吗?等到你去你爷爷那里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的,是我太没有用了,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这个做爹的太没有用了。”
“爹,别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有什么事情也不跟你商量。我有什么事情都不跟你们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木炷一把抱住了木翔,哽咽地哭诉说。
“怎么会呢?你那么聪明,也从不淘气,我跟你娘都以你为豪呢。”木翔听了木炷这么说,也是由衷地说。
此时木翔的心中也是天翻地覆,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怀中的是自己的孩子。没有了隔阂,没有了间隙,木翔第一次感觉到他与木炷的心事紧贴在一起的。一直以来,木翔都感觉木炷不像是一个孩子,反而像是一个比自己都成熟的大人,这一刻木翔才知道,木炷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
“只要你好好的,我跟你娘就会好好的,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该一起承担,以后千万别这么傻了,听到了吗?”木翔哽咽着缓缓说。
木炷此时完全说不出了话语,只是在木翔的怀中猛地点着头颅。眼中噙着泪花,木炷知道,自己的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