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不,星月密集。
群星密密麻麻点缀在漆黑无穷大的幕布背景上,构成充斥无数种真貌的抽象画。
一只虫儿用那对不大的复眼打量着不知距离自己究竟有多遥远地夜色天穹,探了探自己的触角,好似没有感觉到危险,终于迈起三对足肢,爬出了荒草的荫庇。
荒草旁一颗半枯死的树木枝杈上,一头蜘蛛稳稳的端坐在蛛网末端的枝头,即便腹内空虚仍旧不急不躁稳坐钓鱼台。
但今夜的风儿甚是喧嚣,甚至带有些狂躁,嘶吼咆哮着自枝头席卷而过,掠走它辛辛苦苦织就而成的网。
蜘蛛仍然不为所动,作为一个捕食者,它有的是耐心,作为一个被捕食者,它也不得不学会忍耐,便任由狂风怒号着带走它的网,如帕子般甩着、转着、自得其乐。
过了半晌,风也似乎玩腻了,便似一个贪得无厌的猴儿,将蛛网如被啃过一口的果子一样随意丢开又抛诸脑后,甩到另一株彻底枯死的树上。
这棵树比之前那株看起来要凄惨许多,一些细小的枝杈早已经被风吹得断折,整体树干都变成光秃秃的模样。
唯有一条枝丫依然倔强地不肯脱身远去,任凭这风如恶霸般拉拽着欲将它带走,就是紧紧牵住母株的手,抵死不从。
风也无奈,最终松开了手,恋恋不舍地回首相望,顺着之前的方向继续一路狂奔,最终来到一块巨大石壁前将自己撞得粉身碎骨,上演了一出恶霸为表忠心以死明志的戏码。
它们倒是依次当过了主角,可这石壁何其无辜?老实本分立在原地动也未动,便平白摊上个害命的凶名罪责。
满腹委屈地对着自己靠山一通诉苦,作为靠山的巨石自然也是勃然大怒,若任由什么猫狗之流都能讹到自己小弟头上,他还怎么在这世间立足?
这一怒倒好,躺在巨石壁洞内安睡正酣的人却是突遭了无妄之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竟是直接从这石洞里掉了出来。
一时间筋骨断绝之音不绝于耳,好在这具素体并不具备过于强烈痛觉,只是觉得稍有些难受,自梦中醒来唰地睁开了双眼。
月色闪耀,贝尔巴昂·沙迪奥素体血管内流通的绿意越发明显,整个人都显得绿意勃发格外有生气。
‘这是个什么状况’
他想。
一道巨大的身影拔地而起,漆黑的阴影很快将他吞没覆盖了进去——是那块巨石。
巨石没长出手脚来,只是翻了个身,暴露出原本在身子底下还埋着的另半截来。
夸张的呼吸声。
但被阴影覆盖的他丝毫未察觉到有什么明显气流自周身卷过,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个差不多十几米高的庞然大物上。
“我真傻,真的。只知道植物活了,没想到这石头居然也活过来。”
他看着完全超出心理预估的场面,脸上不禁瞠目结舌。
“人~类~”
粗重的呼吸伴随沉闷话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被掴在阴影里的人不顾自身扭曲的手脚和折断的脊椎脖颈,眼睛瞪大到极限几乎要跳出眼眶。
“说……说话了!我虽然叫沙迪奥可我本身并不傻屌啊,这个背景里石头居然也会说话吗?”
他被震撼到自言自语都有些磕磕绊绊。
他只以为这是个末日废土类型的背景,没曾想居然还可能会有灵异因素……
那不应该是他所能够进入的难度。
“我不是石头,而是一个高坚果,你好人类。”
慢吞吞的语速好像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音一样诡异,他面前的这个高坚果缓缓转过了身,地面疯狂震动间沙土碎石疯狂跳动起来。
贝尔巴昂·沙迪奥瘫成一堆烂肉的身体也随着砂石和地面的震动而不断颤巍起来。
高坚果的话语让他想起了日记里的记载,也让他知道了面前这约么十米高的庞大家伙就是日记中记录的,觉醒了自我意志的植物的一种。
“哦!你的状态看起来可真糟糕人类。”
高坚果语速迟缓地感叹着。
但是沙迪奥完全没有在意。
他努力控制着扭曲变形的身体,颤抖着站立起来——这具素体并不具备神经这种东西,而是被精神突触所替代,并没有因为骨折和颈椎脊柱断裂就丧失行动能力。
然后他吃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掰了回来,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这样一来之前看上去像是个正常人的样子了。
然后他对面前的高坚果说道:
“哦,是的,没错,我就是人类,那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半截身子入土?嗯……高坚果?”
他试着与高坚果进行交谈。
但高坚果显然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在它的记忆里,人类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可做不来这种动作和行为。
“你不是人类!”
高坚果震耳欲聋,而又缓慢的声音响起,它似乎在大喊。
但他说错了。
“我就是人类,高坚果。”
贝尔巴昂·沙迪奥唯独对于这一点能够无比肯定。
他以自己的人类身份为傲,无论是他的精神意志,思想智慧,还是这具素体的原本素材材质,都是来源于人类。
他拥有着人类所该有的一切,因此他就是人类,谁也不能说他不是。
但他确定的态度无法说服高坚果,因为它也曾见过人类——在几年前。
那个人类可不是眼前这个自称人类的家伙这样的,没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反倒很是脆弱。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感应到了眼前这个好像人类的家伙身体内所传出来的气息。
“不,你不是人类,我能够感受到,你身上有浓烈的僵尸植物病毒的气息,你是个毁灭者,破坏者。”
高坚果所说的话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他对这个世界的背景了解的实在不够详尽,所知的东西都太过片面,仅有的一些了解还都是源于此刻高坚果体内那个洞窟中的小日记本。
但他有个好喜欢,不懂就问。
“僵尸植物病毒?那是什么?毁灭者破坏者又是什么意思?”
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