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此身相许性长存
莫仇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我守在他身边，泪水无声的流。
莫仇为了救我，挡了那一剑，多么傻啊，就算他不挡，我也不会受伤，上邪情剑是不会伤害我的。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遗憾就这么留下了。
我恨摇光，不愿意理他。“你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在莫仇醒来之前离开，别再让我看到你！”
“滟滪妹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杀他，我知道如果你是我妹妹，情剑不会伤害你丝毫，没想到他会挡那一剑。”摇光不停的解释着。
看他一眼，痛苦的摇摇头，“你走吧，回去告诉我父王，我很好。我不会回东海去，这些年，父王还活着，他却不肯来看望我和母皇。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孤苦无依，还来找我做什么？？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妹妹，我不能自己回去，没有完成舅父的使命。”他坚持不愿意离开。“当年，舅父离开碧霄宫，来到陆地，完全是为了寻找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姑姑。那时候舅父只是鲛人太子。我母亲听说陆上国家收购龙纱，价格昂贵，就带领一批宫女在太湖畔开了一家晶莹龙纱的铺子。生意红火自不必细说。但是好景不长，世人传言我们鲛人浑身都是宝，泣泪成珠，油脂燃灯，万年不灭，鳞甲做衣，刀枪不入，所织龙绡，入水不湿……于是，我母亲在外出售货的途中遇到截杀。死于狼界圣君之手………后来，皇老爷派舅父去陆地寻找，与你母皇相识，二人产生感情。舅父调查处我母亲的死因，就得按宫规回去，鲛人一族，一直不与陆地上的人类通婚，认为人类虚伪污秽。当时舅父与你母皇虽然已经难分难舍，但是，当他得到皇老爷的召回令，也不得不离开。所以，有了战场上死无全尸的假象。”
听着要光的话，我大脑里混乱无比。难怪在寂寞仇的寝宫里，我睡得不安稳，夜夜听到女子的哭声，原来，那床边的龙绡，那桌上长明的灯……姑姑啊！托梦给孩儿，孩儿却不能理解。
摇光继续说：“此次我来找寻你，一是想让你认父回宫，二是寻觅仇家，替母报仇，一旦寻找到狼界所在，我就发信号给舅父，舅父会发兵讨伐，洗雪当年仇恨。还有，就是母亲魂魄托梦给我和舅父，为你我定下终身……”
难啊！怎么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
寂寞仇，我的爱人，居然是我的仇人，世仇难释怀！！
寂寞仇，我的爱人，舍生忘死追随我，真情挚爱如何说放弃就放弃？
怎么办，怎么办？让我动手杀了狼界圣君桀骜吗？我下不了手。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寂寞仇与摇光生死对决，我也办不到。老天啊！！
“哥哥，我，我想求你一件事情，能不能不去寻找狼界圣君，事情已经过去千年，千年啊，多少石头都风化了，为什么要世代为仇呢？”无奈的望着摇光，真怕她知道寂寞仇视桀骜的儿子，一剑杀了他。
摇光深情凝重，“为什么不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小声问。
“可是，我母亲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他倔强的说，“此仇不报非男儿。”
我痛苦，一面是仇，一面是爱。爱恨情仇纠结着，胸闷气短。“哥哥，妹妹告诉你事情，”我指着床上的莫仇，“如果我说他就是狼界圣君的儿子，你信吗？”
“什么？妹妹，你再说一遍！”摇光瞪大了眼睛。
“表哥，他是桀骜的儿子，寂寞仇，我的夫君，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是事实啊。”我哭着把一切都告诉了摇光，“求哥哥网开一面，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不好！”摇光愤怒，“我不能容忍他的存在。”长剑在手，逼近莫仇的脖颈。
“哥哥，不要啊，我不能没有他！”
“不能没有他？？”摇光望着我，“你可以没有姑姑，没有父王，没有哥哥我是不是？”
“这个，哥哥，不要逼我回答！”
“你一定要有个选择，是他还是我，是我们整个鲛人一族！”
“我……”我难以取舍啊。
这时候，床上的莫仇说话了，“妻，不要难为他了，是我父王犯错在前，摇光哥哥没有不为母亲报仇的道理！换了谁，都不能释怀。摇光，但愿你今天杀了我，放过我父王，一命偿一命，总可以了吧？？”
摇光举剑……
我双膝一软，跪在摇光面前，“哥，不要啊，莫仇为我九死一生，受尽苦难，如今，你有断了他的一条臂膀，难道这些就不可以弥补当年他父亲犯下的错误吗？”
“这个不能相提并论！”摇光虽然还在坚持着，可是已经有些缓和的神色。
“哥哥，就算你杀了他，杀了狼界众生，你又能得到什么？还不是一代一代的报仇？他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妹妹我心里就好过吗？”
沉默，沉默，许久……
“让他走吧，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来往。你和我回龙绡宫。”摇光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定。
就此分开，我不能啊，他还在重伤未愈！
“除非，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死也不离开滟滪！”莫仇虚弱的说，嘴角挂着执拗的浅笑。
“你不要得寸进尺，和仇人相爱，决不允许！”摇光愤怒，长剑再次指向莫仇的胸口。
“仇不仇的我不管，反正不是我杀害的你母亲，滟滪那个时候还没出生，那个时候也没有我，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不要拿上辈子的冤仇阻拦我们两个的相爱！”莫仇大胆的说出想法，没有一丝害怕。
“其实，你也是受害者，如果你不念念不忘前仇，今天我们会和睦相处，共同爱护我们的滟滪，不会让他有半点为难……”莫仇微笑着说，嗜血的面容安静而祥和。
摇光终于放下剑，狠狠地丢在地上，跑了出去……
夕阳染红山岗，我远远地看着摇光，他在拼命的发泄着内心的情绪。周围的树断了，石头碎了……渐渐地，他恢复了平静。
走过去，理了理他的头发，“表哥，谢谢你原谅莫仇和他的父亲。”
摇光长叹，无奈的长叹，悠长悠长的。“能看到你的笑，才是最大的幸福。我已经求母亲原谅了，母亲冥冥之中有所回应，她毅然放弃了冤冤相报……”
“太好了！谢谢姑姑！”我面对着浩渺苍穹，感激的跪了下去。
摇光扶起我，很郑重的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银链，顶端有半个月牙形的菩提叶子。替我戴上，“你这个和我这个正好是一对，情人锁。你和我这个和在一起，就是一整片菩提叶子，也是心的形状。这个即是饰品也是兵器，你知道么，危险的时候可以拿下来，杀伤力极强！”
肩并着肩走下山岗，牵着他的手，心里甜蜜蜜的，如今数来，我命中注定的七个男人都出现了。他们，也许明天就会齐聚我身旁，从此逍遥自在，管他山高水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