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满地伤
我不要豪宅，不要功名利禄。只要我的爱，真心实意属于我的爱。
离开西风府，身后背着沉重的叹息。披着灰色的情潮。
晚霞中，街道的拐角处，一个身影站在马车边。银灰色的衣衫，长发披肩，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摇着，清瘦的面容，吓我一跳。
“西风剪月！”我脱口而出，愣忡在那人面前。
他淡然一笑，“弄错了，我是西风剪月的弟弟。”声音微微沙哑，低沉，却不难听。
醍醐灌顶，他是西风剪月的弟弟，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人，唯有声音不同。“哦，哦，弟弟呀，呵呵，我是姬滟滪。”我抹一下头上的汗，感觉心内虚虚的。
折扇半掩，眉眼一眯，“是哥哥，我与剪月姐姐是孪生姐弟，你叫她姐姐，应该叫我哥哥的。”夕阳在他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逆着阳光，我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哦，那个什么，咳咳，西风哥哥，你姐姐今天大婚，都在吃酒祝贺，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有点囧。
他看也不看我，目光越过我的肩头，远眺斜阳，“我不喜欢热闹，所以一个人溜出来了。”
“外面不安全，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以免你的姐姐担心。”我想说别让坏女人拐骗了去，却没说出口，初次见面开这样的玩笑不适合。
他莞尔一笑，牙很白，手中的扇子一合，放进了宽大的袖子。“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这个……”我犹豫，不知道何去何从。
“你若不去，我一个人去！”他说着转身上了马车，“不敢去么？滟滪妹妹！”
有什么不敢的？我一提裙角，上了马车。
他往边上让了让，留出我的位置。车内挺宽敞，挂着淡蓝色的车帘。小心翼翼的抬眸望他，总觉得熟悉。这张脸，比那日那夜见到的瘦了许多，怎么连瘦了都与西风剪月一样呢？
“那个，嗯，西风哥哥，你怎么也瘦了？”思考着，居然问了出口。
他一愣，看着我，睁大了眼睛，“我？我瘦了吗？你见过我？”
“见过，呵呵，那天我去找你姐姐，结果……”我摸一下脑门。在当时社会，偷看了男人，特别是未嫁男人，那么那个男子十有八九是要跟定你了。除非他不知道你夜半三更偷看了他。
他低下头，没了刚才的洒脱。悠然一句“听说你出事了，到如今已经快两年了，好漫长啊！”
是啊，我一个人去了，居然有如许男人为我牵挂，我都不知道，有种幸福，叫突然到来。“对不起，让你牵挂了。”我知道西风剪月一定会说为我俩定终身的事情。
“活着就好，最少我不用……不用牵挂了，我姐姐也不用牵挂了。”他重复的说着几个字：不用牵挂了。
“嗯，那个，西风哥哥，我们去哪里喝酒？”我转移话题。
“去醉仙楼。”他也恢复了自然。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翘，特漂亮。
从醉仙楼出来，他醉了，手里还抱着一坛女儿红。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摇晃着走出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西风哥哥，我，我要回去了。嘿嘿……”我松开他的胳膊，兀自摇晃了几下，“再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何日佳期？”他扶住我的肩膀，脸上已经通红一片，星眸在月光下格外的明澈，“滟滪妹妹你要去哪里？”
“我，我回风雅楼，哥哥不必相送。”我一步三摇的转身。
“你呀你，还是不改风流。”他举起坛子喝了一大口酒，一甩手，酒坛子飞出好远，落在路边的草丛里，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我呆了一下，这样的动作，像极了西风剪月。
他双手扳过我的身体，低头，吻，落在不知所措的唇上。第一次，这样不知所措，第一次这样被男子主动的亲吻。
清芳甘甜的酒液流进我的口腔，带着他的温度。美人哺酒，情意缠绵。含着那口女儿红，他的唇已经离开。“今夜若是和你洞房就好了。”幽幽的说，他已经坐进马车，蹄声清脆，渐渐远去。
‘今夜若是和你洞房就好了。’这句话分明是女子的声音，甜腻腻，蜜柔柔，含糖了一样粘。西风剪月的惯用声腔！
我猛的摇了摇头，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我怎么总是想起西风剪月，难道我也断袖之癖吗？醉了，一定是醉了。
美人哺酒醉仙楼，醉仙楼外情悠悠，借问苍天何风流，风月情，烟雨愁，夕阳落月芙蓉瘦。离人远，空期守，女儿红殁冷清秋。
回到风雅楼，已经深夜。蹒跚的上了小楼。推开房门，悄声呼唤：“念，念，我回来了。”连叫数声无人应答。
床上空空，沐念不见了！深更半夜他会去哪里？我的酒劲彻底清醒。算一下，我夜里偷着离开他，到现在已经一天零一夜了。沐念不会出事吧？
我深深的自责，后悔应该告诉他一声的。可是我没想到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他一定是误会我了，离开了。
他会去哪里呢？整个京城没有什么地方比他的家更有可能了。
出了风雅楼，行走在宽阔寂静的大街上。此时，人们都进入了梦香。沐浴涵是朝中元老，虽然已经告老还乡，可是她的府邸依然很阔绰。在京城也是上等，豪华自然不必说了。
按照习惯，我是不会走门的，跳墙而入是我的拿手好戏。
沐念的家，是我除了皇宫第二熟悉的地方。想当年，几乎三天两头就往他家跑，不为吃，不为喝，只为那个站在窗前等我的人儿。
那年那月，我们还年少，他会坐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递上一块柔滑香软的甜点，得意的说：“这是我早晨亲手做的，就做一块，给你只给你。”
他会拿出小小的荷包，“这是我亲手给做的，给你只给你。”
关于他，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年少青葱，回忆起来会含泪微笑。我爱他，深深地，在心里最深的角落，永远为他留着温暖的小小空间。
如今，玉兰树已经茂盛的整天蔽日，玉兰树下的藤椅已经不在，他的小窗里却依然亮着摇曳的红烛。真令我兴奋。
他的房间，他曾经的闺房，依然亮着烛光！他一定回来了，否则怎么会亮着灯？
我悄悄的靠拢，贴近窗台。果然，里面有人。是沐浴涵和沐念，她们两个在说话。她们说的话，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结的了，瞬息的惊骇，怒火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