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不错。”乐正绫看向窗内,一身蓝衣的少女正扑在女仆怀里号啕大哭,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你还真的下得去手。殿下那么可爱,你就不讲一些绅士风度?”
“乐正大小姐,我累了,这些无关的话题我不想在谈。”两人现在在酒店的过道上,虽然这一带已经被人清空,但是言仪依旧不觉得这里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好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尽早吧。”听到这里,言仪的眼神忽然充满了神采,“不过我要先回杭州一趟,有些故人要拜访一下。”
“那么,希望你信守承诺,学成之后的十年……”
“必为大小姐孝忠致死。”
“你知道就好。”乐正绫转身便离开了,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
甘愿为挣脱旧的枷锁而戴上新的镣铐吗?
还真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放你离开?
…………………………
“言仪公子,恕我直言,您今天的表现真的是……”
自知得罪了公主,言仪也不想参加剩下的舞会再丢人现眼,对于女仆的问题,他也只当作没听见一般。
“言仪公子万万不可如此任性,我可以让本家联系上天依公主,改日专门去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言仪的脸上阴霾密布,“是不是还要跪地磕头,三拜九伏?”
“公子,自尊心对您来说毫无意义。春秋时越王勾践先有……”
“够了!”言仪的心情本来不错,不想再被这个女仆给毁了。
“小人还要勉劝公子几局……”
这女人,当真是以为自己不敢动她吗?
“今天晚上来我房间一趟。”言仪的身子忽的靠前,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耳边轻语。
“公子,我是本家委派……唔~”
唇与唇之间相互接触,摩擦,言仪伸出大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弱肉强食,这个道理言仪相信这个受到严格训练的女仆是明白的,她不会拒绝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在贵圈,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就好比前面开车的那个司机,除非言仪在车里表演开炮,否则他是不会出言劝阻的。
然而……
“公子,不要,唔。”她极力挣脱,双手用力将言仪推开。
“你拒绝我?”言仪不明白,一个连生死都托付于言家的人,有什么胆量去拒绝他。
“公子,抱歉,我违背了言家家训,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言仪听了,沉默不语,退开在一边。
连这个卑微的人都……
“你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言仪轻轻开口,语气中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轻蔑与轻浮。
“我不知道,但我只想和他好好的,求少主……”
“不,不需要相求,我会尽力替你隐瞒的。”言仪摇摇头,苦笑道:“抱歉,我以为你和之前的人一样……”
对于言仪来说,爱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
被爱的人才是人,否则就只能是物品。在言仪这里,对待人和物品显然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就比如,他绝对不会去为难一位热恋中的少女一样。
“公子大恩,月永生难忘!今世已有意中人而不能侍奉公子与左右,只愿来生结草以报。”
“今日轻薄了你,倒是我的责任,姑娘不必如此,仪心中惶恐甚矣。”
言仪笑着,手忽然伸向司机的脑袋。
“你会忘了今天的一切。”
“今天什么状况都没有发生。”
“以后女仆月有什么异常都可以考虑向我报告。”
司机的双眼迅速蒙上一层白色,然后又恢复清明,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公子……”
“放心好了,一点小小的催眠罢了。”言仪安慰道:“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对身边的人使用过。”
这个女仆已经有足够决定生死的把柄落在他的手上,所以言仪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当然,回去过后必要的心理暗示还是要做的。
至于“催眠”,当然是假的。这是言仪与生俱来的能力,能够通过接触来影响人的表层意识。
但是,只有在对方较为放松的情况下,成功率才能有保证。
除此以外,言仪这双眼睛还能看见常人不能看见的一些东西。这些异常全部都是言仪在踏进一家杭州的古董店,并且带回来一块算盘后才逐渐显现的。
道路已经畅通了,言仪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宅府。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有开灯,微微发紫的瞳孔射出一些光亮,盯着被拿出来的那把算盘。
“前辈,快出来吧。”
“啊,你就是这样打扰一位女士的睡眠的吗?”
言仪循声望去,发现他的床头上已经侧倚着一位一个白衣丽人,面容姣好,双眼深邃而细长,象牙般洁白的腿在床上弯拢着。
她长长的黑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地散落而下,半眯着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惬意的味道。
“这么,考虑了这么久,你终于做好决定了吗?”
“言仪不日将要启程东瀛,还请前辈求教。”
“我知道,你连续五日上门乐正家求救的计策不就是我教你的么?”那女子打了个哈哈,这才道:“你比上我之前的那些主人都差远了,难道还要我一步一步教你做事吗?”
言仪无言,他知道此乃范少伯所制的算盘,而那位女子的本体便是那定盘珠。定盘珠曾经有过三个主人,范少伯,吕不韦,甚至还有光武帝刘秀,这些都是华夏历史上的英豪。
“言某自然比不上诸位前辈,可言某亦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言仪声音俊朗,地位放的很低,但是声音中亦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情绪。
“还请前辈教我。”
“我教你你会听吗?”女人笑了笑,从床上站了起来,“小鬼头人不算大,主见却特别多。你要是早听我的去经商,现在早已不是这番模样。按说在华夏古代,商贾是末业,世人不从还情有可原。你这一现代人,啧啧……”
“前辈,言仪不想学经商之道。天下财富宝物,言仪取之,便如同囊中取物。”
“口气到是挺大的。”那女子轻笑,心里却拿言仪丝毫没有办法。以往她的那些主人,那个不是起势于微末,发奋于途中。
而这个早已见识过世间繁华,心智手段远超同龄人的少年,已经开始追求别的东西,让自己的内心求得平静。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可知舍得二字怎么写?有舍,才有得。你瞧不起商贾,很多人都瞧不起商贾,可是这世上的每一件事,都可以算作交易。按现代的逻辑来说,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内在的价值在推动。”
言仪坚持地摇摇头,“经商经商,无非就是一交易,一制衡而已。我不缺钱,凭我这双眼睛,我永远不会缺钱。”
“你爱学不学。”那女子见言仪还是这么不上道,顿时兴趣大减,打了个哈欠,就要消失。
“前辈莫走,言仪还有一事相问。”
“我只懂经商!”
“这与商道有关。”言仪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敢问前辈,爱的价值几何?”
“爱?你在逗我笑吗?少看那些毒害年轻人的不良读物。”
“我指的不是爱情,而是爱,真正的爱,前辈。如果世间万物都有其价值,那么爱也应当如此。我是个无爱之人,前辈亦只是灵而已,如果爱是一种现象的话,我们就是最客观的评估者。”
“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女人被这孩子折磨得没办法了,这才道:“关于爱情,我也是所知甚少,而且也从来没有像你一样胡思乱想。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几个有关爱的结论。”
“第一,爱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所以你以后不要整天吵嚷自己是什么无爱之人了。只要你还活着,必然有什么人,对着明月在远方牵挂。”
“第二,爱是价值的附加值,她代表着无穷大。”
“第三,爱从来不是永恒的。”
“第四,爱的属性是聚合的。一个一直被爱的人,更有可能收获新的爱。”
言仪点点头,这些结论都是他曾经想到过的,甚至想的还要深入一些。
他问出了他最有疑惑的一点:“爱是否是一种现象呢?爱的出现,是否伴随着一定的触发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