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绝在床上翻了个身,慵懒地抻了个懒腰。
好久没睡的这么香了。
她揉揉惺忪睡眼,简单梳洗了一下推开大门,立刻顿住了。
一具尸体横亘在她门前!
衣衫凌乱,头发散开,双目泛着白,不甘心地瞪着!看起来身体已经僵掉了,是摔倒在她门前的。
似乎在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狰狞的表情依稀还能辨别出相貌,不是夏云柔还有谁!
懒散的姿态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完全戒备的警惕的姿态,眸子冷如寒冰。
正在这时,一个刚出门的秀女也惊呆了,面部表情越来越惊恐,最后“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杀人啦!杀人啦!”
扑啦啦,远处,几只飞鸟惊得腾空而起。
不多时,皇后便带人赶到了,凤目斜挑,对着战战兢兢的秀女们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有一个人看到吗?”
秀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呢。
一想到昨晚她们自己还睡的香甜,就浑身都是冷汗。
闻人雪汐带着泪痕款款从人群中走出来,咬着下唇:“皇后娘娘,雪汐倒是知道一点,只是有可能冒犯死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她本就生得美丽,加上泪痕更是楚楚可怜。
一番知书达理的话,让皇后的语气软了不少,曼声安慰道:“人已经去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杀人凶手,雪汐,你若知道什么,不妨讲来。”
闻人雪汐抬手,纤细的手指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坚强地开口道:“民女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昨日从斗兽场上回来后,云柔姐姐的态度一直不对劲。最后终于跟雪汐说,她不经意地撞到了千绝妹妹一下,是她把千绝妹妹撞下去的。”
此言一出,秀女们互相看了几眼,都没出声。
闻人雪汐双膝一屈,先跪在了地上,泪水涟涟:“雪汐念在云柔姐姐不是故意的,就没上报,求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皇后也是凤眸一冷,看了一眼地上狰狞的尸体,有点勉强道:“雪汐不要怕,继续说。”
闻人雪汐胆怯地看了闻人千绝一眼,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云柔姐姐跟我说的时候很害怕,她说千绝妹妹以为她是故意推的,怕不会善罢甘休,打算趁晚上没人的时候,找千绝妹妹谈谈。后面的事情……雪汐就不知道了。”
闻人千绝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她的叙述,早在她一开口的时候就猜到了,这条人命,一定会推到自己身上。
秀女们纷纷抬眼看向闻人千绝,见她始终面无表情的样子,一阵背后发冷。
看这意思,是夏云柔找闻人千绝解释的时候,被她报复性地杀掉了。
皇后听完已经有了怒意:“闻人千绝!给本宫站出来!”
闻人千绝身子一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并没害怕:“皇后娘娘。”
皇后冷笑一声:“听说尸体是在你门口发现的?”
她点头,坦坦荡荡:“嗯。”
皇后一挥手,精致美丽的袍袖翻转:“还等什么!还不给本宫拿下!”
周围的侍卫训练有素地一拥而上,兵器已经立起,将闻人千绝团团围在中间。
闻人千绝没动,眸子冷如寒冰:“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悠然走了几步,在重重侍卫的保护下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玩弄于鼓掌的玩物:“还有脸问本宫是什么意思,你杀了人,本宫自然要给逝者一个交待!”
她早就想要这个废物付出一些代价了。
身为后宫之首,她绝不允许后宫中出现一个这样的女人当妃子!
“哦?”闻人千绝冷冷扫视了一圈侍卫:“民女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了杀人凶手。昨晚没人来找我,我醒来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在那里了。”
皇后的凤眸中没有半点感情:“凶手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可有人能证明你昨晚一个人?”
闻人千绝沉默了半晌:“没有。”
秀女没有侍女,都是一个人在屋子之中睡觉,她怎么可能有不在场的证明。
“这不就得了。”皇后冷笑着看她:“你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眼下,只有你一人有这个可能,本宫不抓你,难道还放任你跟其他秀女住在一起?那本宫如何跟他们的父母交代!”
侍卫手持兵器,步步逼近。
闻人千绝深深地看过去,手握紧了拳。
呵……
这便是皇家,草菅人命。
只要拥有了无上的权利,根本不会在意真凶是谁,罔顾生死。
想要她服软,就给她点颜色看看,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可惜,这个无上的权利者,选错了人!她不是会服软的那个!
侍卫们越来越近了,皇后没有叫停的意思。
忽然心底响起一个声音,淡漠的声线,却带着关心的意思:“别动手。这么大的事情,验尸过后,皇上会亲自审理的。到时候再说。”
是白盛落!
闻人千绝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白盛落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传到了她的脑海里。
紧握的拳头松开了……的确,她现在还不能动手,不为别的,现在还不到展现自己真正实力的时候…
天牢之中,侍卫打开了大门,把她放了进去。
潮湿的霉味传来,穿着白衣的闻人千绝看上去有几分肃杀。
她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稻草坐了下来,唇边带了丝满不在乎的笑意。
这就是天牢,啧啧,看来设施真不怎么样。
锁链上锁的声音响过后,便是一片寂静。
她打量了一圈,青石的地面因为长时间见不到阳光,长了苔藓。
忽然想起,所有的人都说闻人千绝是个废物,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从一个天才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废物。
仔细在记忆中搜索,却找不到任何关于那段时间的回忆。
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身体的主人选择性遗忘了。
她盘腿坐下,尝试着调息。
毕竟是个天才之身,不可能什么都不会吧。
意识在体内流转,什么都感觉不到。再往深探下去,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若有若无。细小得不能令人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牢房门口来了两个人。
一个中年女人的嗓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是闻人千绝?”
“嗯,你是?”闻人千绝抬眼,走到牢门边。
来人穿的衣服朴素却料子不错,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带着一个斗笠,垂下的黑纱遮住了脸。
只是……哪有中年了还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
那人把拎着的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样又一样的菜,色香味俱全,顺着栏杆之间的缝隙递给她:“我家主人让我送给小姐吃的。”
闻人千绝看着那一样一样的菜肴,不为所动,冷冷道:“你是谁?”
她问的不是这人的主子,而是这人自己是谁。
那人却一直在说:“我家主人不让说,千绝小姐先趁热把东西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似乎很着急让她吃东西。
闻人千绝俯身,拿起一壶酒。
抬眸,感受到面纱后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手腕一转,将那壶酒倾倒了下来。清澈的液体流到地上瞬间发出嘶嘶的灼烧声,青石板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闻人千绝依旧冷静:“你是谁?”
那人似哭似笑地哈哈了两声,一把拽下了面纱,是一个中年贵妇:“我是谁?我是夏云柔的娘!”
她扑到牢门前,手臂拼命伸过来乱抓:“闻人千绝!你这个贱人,杀了我唯一的女儿,你不得好死。”喊叫着,泪流满面。
闻人千绝冷酷地闪开了她的攻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中年女人已经疯狂了,大声嘶喊着,把栏杆都挠出了一道道白痕,十指鲜血淋漓。
外面的狱卒听到响声,闯进来把她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对闻人千绝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目光中是刻骨的恨。
闻人千绝心头一动。
这就是母亲吗……不管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永远是爱的。
她淡淡开口:“我不是杀人凶手。不过,我会帮你找到的。”
那女人一颤,安静了下来。捂着脸,无声地哭了。
不过多久,狱卒便到了:“出来吧,皇上要见你。”
大殿上,除了皇上,还有皇后、闻人雪汐。
不知白盛落用了什么办法,也出席了。
闻人千绝身着素衣,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丝毫没有胆怯:“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端起茶杯,吹拂着上面的浮沫,半晌眼皮子都没抬。
许久,才开口道:“人是你杀的?”
闻人千绝开口,清澈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不是。当晚民女很早便入睡,也是醒来才看到尸体的。”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冲了出来,跪在地上:“皇上,不要听这个恶毒女人空口白牙地乱说!求皇上还小女一个公道。”
闻人千绝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兵部尚书吧。
脑子都没长,是怎么做到这个职位的。
“你起来吧。”皇上旋转着手中勾花的茶盏,喜怒莫测。没有人能猜得到他此刻的想法。
皇后适时地开口了:“皇上,棠梨馆周围密布守卫,不会有外人进去,别的秀女……没有下杀手的理由。”
兵部尚书之女,当然要好好处理。
而闻人千绝……最近的表现委实太显眼了,就算借着这个机会死了,就当为皇家牺牲了吧。
皇上还是没有说话。
闻人千绝开口:“皇上,民女斗胆问一句,尸体可检查出怎么死的了吗?”
皇上蓦然抬头。
他没看错,这个丫头果然聪明,能瞬间切中重点。
他放下茶盏,缓慢地开口道:“仵作检查的结果是惊吓过度和身体瞬间衰弱。”
这种死法,闻所未闻。
身体瞬间衰弱……
闻人千绝眸子一暗,听起来果然跟她那个秘密有关,再度开口:“皇上,夏云柔本身武功不弱,我一个废物,如何能杀得了她?何况是这种死法。”
正在僵持的时候,大殿外面,一个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