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这是那名字转写成我们的文字后,发音最为接近的一个词。
对于他们的世界而言,这个名字似乎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一种文化存在这样的名字,亦没有任何名词能被读成卡洛斯。
“要的就是独一无二。”
岚刃禅扭头望了眼某些并不存在之物,语气稍显激动的说到:“你不属于任何国家,任何民族,任何家族,任何带有符号与印记的名字对你而言都不合适。所以你才需要独一无二的名讳,这名儿的独特将让任何知晓它的人永远铭记。”
“又或者永远记不住。”卡洛斯微笑着“杠”到。
“呵,还真是全都回来了。明明连你自己究竟是谁都记不得,那股子阴阳怪气倒是一点没忘。”
少说一个千年没有与任何活人交谈,这位黑袍黑靴的岚刃禅对此时此情此景似乎感到了难以言表的温暖与亲切。当然,更多的还是对那阴阳怪气感到无奈和厌烦。
“我在最后问你一遍,关于影宗法的内容,你当真一点不记得了?”
卡洛斯双手抱胸,笑着点了点头,说到:“我已经回答过了。别说是内容,我连影宗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罢…那,当世所存之元素法术皆来自三月神伊瑟沐恩、太阳神伊凯罗萨降恩传授,由六位人祖获得后传承至今,共演化为华月、太虚两派,沭月、黛月、怜月、太虚四系,水、火、土、风、光、影、魂、生、沭、黛、怜、星、雷、理、律、无十六属性这种基本中的基本,你应该还是知道的吧?”
听着这番话,卡洛斯的笑容越发“标致”,天晓得这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紧张。
又或者只是单纯喜欢笑而已?
“你想说你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对么?”岚刃禅略显无奈的还了他个皮笑肉不笑,继续说到:“上述十六种属性里,醒核觉醒后为沭、黛、怜的人占有六成,光与火合占两成,水再占一成,去除如今这世代已经绝迹的生、理、律三种,其他八种属性合占一成。过往无数次重见时,你所选择的【影】就是在这一成中也是最为稀缺的一种。不过这稀缺并非是因为御影术强,恰恰相反,御影术是当今存世十三属元素法术里最弱的一种,这才是为何御影师,或称之为影武侍的群体会如此稀少的原因。”
“因为他们都被杀光了?”
岚刃禅并没有否认卡洛斯的猜测。他继续到:“占据天下元素师数量八成的五大属性,除了与影密切相关且出于同源的【沭月】,黛、怜、火、光都对【影】有极好的抗性,各派招法相较影宗法更是没有丝毫弱项。而且,以影为正宗的派别早在上上个千年就开始衰落,全然没经历过各派对于法术革新而言最为重要的【千年圣战】和【奥利安特诸侯战争】。别家正统早就在一次次血战中总结进化,一代更比一代强,现在还在世间的影武侍,使用的招式却依然与你创造影宗法之时无异。没有半点创造,甚至还丢了大半。如今那些个残存的那些个影法宗派,哪怕是武影璐宗,都未必能传授出一套完整的【真影九式】,更别提【暮陨】、【神禅】、【鸥珈】了。”
所以,卡洛斯“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复兴影宗正法?
“当然不是。”岚刃禅又看向身后那根本不存在之人,倦怠而不屑的做了个“不要高看他”的手势。
“只是因为影宗法实在容易掌握,而且影宗压根没有强者,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成为最强,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你是想这么说吧?”
他再回头看时,卡洛斯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变得更加放肆,甚至有些让人觉得是在“挑衅”了。
“你这读心的能力也能交给我么?”他不怀好意的问到。
“你以后总能会的,不过不是现在。”岚刃禅终于从椅子上离开,他右脚点地一技【踏岚步】闪烁至卡洛斯面前,一拳直去,停于卡洛斯胸口时不过至剩半寸。
这一下,终于让卡洛斯脸上那不和谐的笑容,回到了稍稍正常些的水平。
“您…这是要干什么?”
“连上刚刚这下,现在我要教给你的三招,是所有影武侍得以自称御影师的三招:煌拳,二身法,踏岚步。首先,当然是煌拳。”
话毕,岚刃禅的双手上都显现出了一层紫红色的荧光。他又一跺脚,左右两边各应声出来一具悬空的甲胄。他闭上双目,一次吐息,左右出拳,两具精钢板甲刹那间就碎成了玻璃渣一般。
所谓煌拳,乃是一切影宗法基础中的基础。亦如所有其他属性的入门招式,煌拳的要领只有一个,就是把醒核中的元素泵出,经由血管输送,汇集于双拳之上。
而其中的差别,就在于汇集后打出能产生何种效果了。
若是灼伤,便是御火术、若是冻结,便是御水术、若是破甲,那就是影宗正法,真影九式之一的煌拳。
元素师的战斗方式多种多样,但无一例外,现代元素师都会将自身元能聚集于体表,凝结为铠甲,就如那位蓝刃闪身上取代黑袍的龙鳞银甲一般。这种由人造【纯晶】构筑的防御比一切天然物质都更坚硬,只有用元素法术才可能“消除”或“击毁”。
而煌拳的【破甲】,便是能用最小代价瓦解局部防御的招式。
“这一招没有任何难点,无需在意出拳的动作,因为破甲是影的【基本属性】。”
接过岚刃禅扔出的黑色立方晶块,卡洛斯下意识将之捏碎,并以一次深呼吸为信号,将那晶块蕴含的元能尽数“吸”入肌肤之中。紫色的线条,犹如玫瑰藤,在卡洛斯左手上骤然出现——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终于从手术后康复出院的人吃上了阔别几年的麻辣烫。
一技踏岚步后撤出三十余米,闭住眼睛的岚刃禅张开双臂——他那意思,就是让卡洛斯给他来上一拳。
“那我可,不客气了…”
跃如蝗虫,落似陨石,冲刺似猎狗捕兔。三秒时间,奔到一臂之距。
眼中露出杀意的卡洛斯,可没打算轻轻一拳了事。
一击破开心口之甲,二击震碎全身防护,三拳、四拳、五拳,盯住一点出力,将他刚刚吸收到的元能尽数打出。
第六拳“凿”完,卡洛斯一个后撤步跳开,双手已经本能的摆好防守姿态。明明是今生今世从未【战斗】过的少年,却是精准完善的打完了“一个回合”。
颤抖,喘息,头晕,眼花,所有的不良反应都来自于同一种感情,激动。
看着岚刃禅的身子逐渐散为一阵黑烟,卡洛斯的记忆似乎又寻回了几分。那份熟悉的仿佛身体一部分的【影】注入身体时的刹那,卡洛斯似乎就知道了这份力量的用法。
“就算再怎么遗忘,你毕竟也是影子的主人。像这样基础的东西,你能一碰就会我毫不意外。”
“啪~!”
一声响指在这空旷的白色房间中回荡,一个完整的岚刃禅从卡洛斯的身后走出。
“现在你看到的就是第二招,【二身法】。我觉得就看这个名字,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随着肾上腺素水平恢复正常,卡洛斯的表情也重新恢复回了不和谐的笑颜。
他向岚刃禅伸出了手,岚刃禅很自然的将另一枚立方晶块递给了他。亦如先前那样,这枚晶块也被卡洛斯的肌肤贪婪吞噬。
于是蔷薇藤上开出了花苞,卡洛斯也从一人变成了三个。
“二身法是种稍有些难度的招式,随属于元素法术的基础,却是综合了无数法术原理的基础。制造二身考验的是元能【塑形】与元能【转化】,控制二身需要的是元能【感知】与远距离【输出】,能熟练使用二身法,意味着基础知识的完全掌握,以及元素师的真正入门。”
这一次,轮到卡洛斯抢岚刃禅的话了。
“我可不觉得这很有趣哦。”岚刃禅摆了摆手,依旧是一副无奈的模样。他有些后悔从“基本”哪里接下这活儿,自己不过是个分身的分身,是个毫厘亦算不上的“小物”,居然接了个教育影宗之祖如何用影的差事。
从卡洛斯第一次从岚刃禅处明白元素法术并非魔法,到他成为一个“及格”的元素师,不过只经历了十二分钟而已。
“下一步是踏岚步么……”
卡洛斯锤了锤自己的太阳穴,像是有些苦恼的回看向岚刃禅,问到:“能请您过几个月再教我这招么?”
“你是怕太打击我的自信?”
“不不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只是我现在连醒核都还不是真正的影核,踏岚步这种耗能巨大的招式,我就是学了也没法实践。好歹先给我一俩月时间,让我把这属性无彻底练成属性影,再说什么暗芽、夜火、踏岚步之类的东西吧。”
不留情面,不顾他人感受,不会看空气,反要出声必然阴阳怪气。吸收两枚影素纯晶之后,这个卡洛斯真是越来越像岚刃禅记忆中的那位了。
若是你我的视线能够透视,穿过皮肉与骨骼的阻挡,我们一定能发现,卡洛斯原本那颗洁白无瑕的无之醒核,已经被渐渐染上了些许属于影的黑色。
按照这样的进度,大概还需要十一枚影素纯晶,就能彻底把他转化成与先天影宗别无二致的【影武侍】了。
“你真的需要三年时间吗,我怎么觉着,你明天就能动手把我杀了?”
“那得看您教的如何了,岚刃禅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