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圣后不见了?!”
苏昱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满目惊讶。“圣后让奴婢出去,等到奴婢再进去的时候,圣后……已经不见了。”
苏昱转头看向身后的沈逸,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圣上,您看……”
“随她去吧。”沈逸竟然笑了起来:“她想要自由,朕给她。她若想要朕的命,朕也给。”
“圣上!”苏昱惊得喊出了声。
他只是摆了摆手,顿了一下后,又问道:“那只白狼呢?”
“听侍女说,圣后不见的那会儿,白狼自己离开了。”苏昱如实回道。
“好,走了好。”
沈逸站起身,离去。
那袭和斋梨相同的红衣随风飘荡着。
她想要他的爱,他给不起。
但其他的,只要他有,他都愿意给。
越明年,国振人兴,离昌园主前来拜见沈逸。
沈逸匆忙间接见了他。
“草民拜见圣上。”黎桉拱手以示尊敬。
“她还好吗?”
沈逸并不计较他的失礼,径直步入主题。
“圣上说的可是阿梨?”黎桉微微一笑,颇有风范:“阿梨已在一月前离开。”
“去了何处?”
“天涯海角。”
“何以为家?”
“四海八荒。”
“园主可知,她乃是朕的夫人。”沈逸微怒,不由得拿起身份压人。
“草民自然知晓。”黎桉却敛了笑,有些咄咄逼人:“那圣上可知,这世上,早已没了姓斋的人。无论是以往的斋家,还是如今的斋梨。”
沈逸何等聪明,哪会不懂他的意思。
“在离昌园,是吗?”
他自嘲一笑。
是啊,她的胞弟胞妹,整整十二个孩子都葬在离昌园,她自然……也在离昌园。
黎桉颔首:“圣上聪慧,既然消息草民已带到,不妨再告诉圣上一件事。”
“何事?”“十五年前的那个侍女,是前朝公主之女,她接近圣上,是奉已死的前朝皇帝的命令。”
等到黎桉回到离昌园的时候,圣上禅位的消息已传到离昌园。
黎桉看着面前的十三个墓碑,轻叹一声,好似惋惜:“你看,正如我所说,要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在离昌园好好过日子,你定不会就这样不甘不愿的殒在你的胞弟胞妹们面前。”次日,离昌园门前站着一个人。
黎桉接到小厮的禀告,推门一望。
只见得沈逸站在那里,泪顺着脸颊滴入衣襟,瞬间不见踪影。
沈逸在离昌园住了下来。
每日他便坐在那十三个墓碑前,静坐一日。
——“朕许诺你,只要你入宫做朕的夫人,朕允你一生安好,一世安稳。”
——“听说深宫夫人们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若是我进了宫,还不得被害死。”
——“你怕甚?朕不是说了吗?朕愿护你。”
——“你若是能护我一辈子,我便入宫伴你一辈子。”
五年前的斋漓,就是这样被他的花言巧语哄进了宫。
到了后来,为了沫瑾,他硬生生把她逼成了那个模样。
——“漓夫人不守妇道,嫉妒贤良,斋家没有教好这个女儿,那便让斋家为她抵罪吧。”
——“沈逸!我们……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朕从不曾许下什么,沫瑾若是出了事,朕便让你偿命。”
——“……好,我明白了。”
她疯了,疯得彻底。
再后来……再后来她就变成了斋梨,梨斋之主,手握权势,拥得一匹琊白绿影狼。
宫里斋家十二胞弟妹的尸体一日被偷尽。
那时他才知晓她还活着。
他不惜一切求她回来,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他已经分不清了。
但他知道,他真的后悔了。
夜幕星河,谁知惆怅?站起身,踏着月色,他再次回首看了一眼,终于离去。
门前,黎桉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声。
沈逸只是看着,并不言语。
“你知道吗?”黎桉开口,清亮的声音响在沈逸耳边:“她曾经,是那样爱着你。”
那一夜,梨花又开放,沈逸和黎桉起来的时候,花已经谢了满地。
他们在树下沉默了一阵,各自转身离开了。
年弦外,日流梵,笙笙坠人滥。
月弓钟,天露白,歌歌漫人泷。
错过就是错过,哪有什么原因。
只盼来生,莫要再因此复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