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手腕上的矢车菊手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江峤紧了紧握着苏慕的手,没有说话。
……
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危险,苏慕抬起头看着角落里隐蔽的闪烁灯光。
如果排除那些监视器的话。
又是一个大门,不过比起其他房间的门,这个显得更为厚重。
还没等两人靠近,房间的门又自动弹开了。
“……”苏慕若有所思的看着敞开的大门,没有说话。
“大门有问题?”江峤走到苏慕身边问道。
“不,没有,只是有点奇怪。”苏慕微微敛了敛眼睑,说道,“继续吧。”
苏慕微微瞥了一眼大门,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起。
再转头,便凝固在原地。
与其说是犯罪场所,现在倒不如说是大型花卉培育基地。
一个个巨型的柱状玻璃背后连接的是各种金属颜色的管子。
柱状玻璃里面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只有一簇鲜艳的路易十四玫瑰。
整个巨大的长廊里全是这样的柱状玻璃,直通天花板。
柱状玻璃对面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块镜子,镜子里倒映着一簇簇鲜艳的路易十四玫瑰。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苏慕蹙了蹙眉,按照他的作风,这柱状玻璃里不可能存放的只有路易十四玫瑰。
还有开门的那股裹挟着路易十四玫瑰花瓣的强风,这种将浪漫和诡异用到极致的人,只剩下他了。
苏慕眸光暗了暗,这种玻璃是做什么的呢?
苏慕将手轻轻附上玻璃,突然苏慕面色微微发青——他看到了玻璃缝隙里的血迹。
江峤看着呆滞的苏慕,立刻走到苏慕身边顺着苏慕的目光看过去。
不止是斑驳的血迹,还有一块黄色的小灯在不停地闪烁。
江峤想象将自己装进柱状玻璃,然后寻找角度。
正好在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和不断闪烁的小黄灯。
苏慕当然也意识到这点,身体逐渐发冷。
“我立刻通知外面的人。”
“嗯。”
正当江峤想要通过对讲机通知接应人员时,突然眼前一黑,手里的对讲机也不翼而飞。
苏慕看着突如其来的异变,微微向后退了退。
数不清的实验品突然从另一个拐角冲进来,齐齐冲向两人。
正当江峤紧紧将苏慕护在身后,他们的进攻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止。
领头的俯下身子在苏慕身上嗅了嗅,原本沉重的呼吸声也变得平静起来。
苏慕的脸色微微发青,他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攻击他。
他们原本就是一样的。
……
原本沉重的气氛,因为停止攻击而变得轻松。
但是江峤一动,就会刺激他们。
引得江峤频频蹙眉,事到如今,他想不往那边想也做不到了。
苏慕一定和这个地方和这些人有什么联系。
他会是帮凶吗?
江峤一瞬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不,不可能。
苏慕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
角落里一个男人的眸光闪了闪。
……
苏慕看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实验品,有些微微咬牙。
整个实验室灯光霎时变得昏暗转而又变得明亮,实验品变得逐渐不安。
有的疯狂逃窜,有的疯狂搞破坏,有的甚至用头撞起了玻璃。
苏慕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又紧了紧眉头。
苏慕下意识地握住江峤的手,说道:“快走。”
但是又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不知道是谁在慌乱中引爆了什么,大火滚滚袭来,让众人来不及反应。
离火源近的实验品,瞬间被火焰包围。
一瞬间,仿佛人间炼狱。
苏慕有些呆滞地看着向他们袭来的火焰。
“苏慕,苏慕,你还好吗?苏慕!”
“?”
苏慕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江峤微微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苏慕为什么呆愣在原地。
滚烫的火焰使江峤来不及思考,带着苏慕就跑到了另一个拐角。
……
不得不说,顾之川建造的这个半圆形建筑的隐蔽性之好,不论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就连这么大的火势,外面的人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仍在原地待命。
……
实验品的速度是很快,但是也只是部分实验品有这种速度。
为了研究的高效性,顾之川更喜欢同时进行不同的实验。
在怎么大的火势下,无法思考的实验品会是什么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苏慕眸光暗了暗。
……
逃到安全区的江峤,松开苏慕的手寻找对讲机。
摸索了片刻,江峤的身体逐渐僵硬。
“靠!”
“?”
“老子弄丢了。”
“……”
苏慕褪下眼镜,将手臂搭在眼睛上。
江峤确定这间房间暂时还不会被火焰包围,便仔细在房间里寻找可以求救的东西。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资料库。
但是资料都被带走了,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座空巢。
江峤一拳打在玻璃上,废了那么大劲,结果还是让他们跑了。
但是……
江峤看向大门的方向,他懂得那些人的结果会怎样,水火无情。
如果苏慕没有出来,会不会也在那群人当中,江峤不敢想。
江峤反复在房间里搜索,而苏慕却微微有些迷乱,呆在原地没法动弹。
江峤打开一个柜子,还是那样空空如也,江峤下意识想要关上。
但是在关上的一瞬间,江峤微愣,不对劲。
江峤重新打开柜子,盯着柜子底板看了一会儿,用手指节轻轻扣了扣。
空的……
江峤小心翼翼地将柜子搬开,只见下面只有三张纸,一张是实验人员资料,而另两张是初代实验品,也就是本体。
实验人员资料。
姓名:苏明哲。
性别:男……
初代实验品
姓名:苏慕
父亲:苏明哲……
江峤不敢再看下去,手心也不自觉的出了汗,下意识的看向苏慕。
自从进入这座建筑后,苏慕的状态就很差,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什么。
江峤看向资料上苏明哲的照片还有小苏慕的照片,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听苏慕讲过他父母,江峤看着面前的三张纸。
握着纸的手紧了紧,翻到了第三张。
姓名:顾辰
照片和父亲都被划去了。
江峤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将纸张叠好。
一张无形的网不知不觉中悄悄落下,江峤看着一动不动的苏慕有些发愣。
“美人?醒醒,美人,咳咳咳。”江峤一惊,由于太沉浸于我寻找线索,根本没发现烟雾缓缓从门缝中进入。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就连昏迷过去,苏慕的眼尾还是挂着泪珠。
江峤看见苏慕紧蹙地眉头,不由得心里一紧。
江峤看着外面的熊熊大火和滚滚烟雾,心里一横,用力拥住苏慕,将苏慕的口鼻捂住,冲了出去。
“林副,老大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琉白在外面转来转去,担忧地说道。
林岱宇看了看腕表,蹙了蹙眉,进去的时间太长了,立刻下令说道:“老瓶,小吴你们带人跟我走,琉白你带着人原地待命。”
……
江峤顶着浓重的烟雾艰难行走,身形却异常稳定,在江峤背上的苏慕愣是没有歪半分。
……
林岱宇一行人冲了进去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发出金属光泽的房间,现在却被火光和烟雾倒映的红彤彤、灰蒙蒙的。
“叫人救火!快叫人救火!”林岱宇目呲欲裂,大声向后面吼道。
说完便带着几个人冲了进去。
……
江峤看着宛如迷宫的建筑,有些脱力。
“咳咳咳。”
烟雾越来越浓,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模糊,火光烤得身上黏糊糊的,江峤的意识有些模糊。
江峤蹲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苏慕放下来。
“苏慕。”喑哑地声音透过烟雾传到苏慕的耳朵。
江峤用干涩的唇吻了吻苏慕。
“我爱你。”
说完便紧紧护住苏慕,晕了过去。
瞬间,两人被火光包围。
……
苏慕迷迷糊糊中,听到江峤叫他的名字。
苏慕挣扎着睁开不适地双眼,就看到江峤沉沉地闭上了眼。
被紧紧拥住的苏慕无法动弹,鼻子一酸,伸出有些僵硬的手,紧紧抓住江峤的手。
在火光中,他们十指相扣。
……
冲开门的一众警员被烟雾扑了一身,还没等烟雾散去,众人便冲了上去。
小吴用手扫了扫面前的烟雾,目光一转,却被角落里的身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林副!人在这里!!”小吴边吼边跑上前去。
林岱宇听到小吴的声音,立刻冲到江峤和苏慕的所在地。
林岱宇微微一愣,但却被烟雾迷了眼。
“林副,我们分不开他们。”
林岱宇听到想要实施救援的警员的话,有些微愣。
转而又立即反应过来说道:“一起搬走。”
“是!”
林岱宇带着众人立刻撤退,火势之大,让众警员来不及思考里面到底有什么。
……
医院里……
林岱宇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本来紧张的内心又提了一档。
林岱宇抓了抓头发,长长叹了口气。
……
小吴他们办完事赶过来就看到这副情景。
也许是刚才的火光太过燎人,手术室外的灯光在众警员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林岱宇接了一个电话,便被叫走了。
线索又断了,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手术室的两人知道。
手术室外留下了小吴和琉白,其他人虽然担心但只能又接着去寻找新的线索。
……
手术室里……
医生看着并排躺着的两人,微微叹了口气。
他从医那么多年,还没见过两个人因为分不开手而被迫躺在一个手术室的。
医生看向两人,不禁啧啧称奇,按道理说他们都是从火灾中就出来的。
一个只是呛了些烟,而另一个不止呛了烟就连腿边的裤子都要烧没了。
医生小心翼翼地扒开江峤被烧伤的小腿,仔仔细细地清理裤子碎片。
……
在外面等候的小吴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通知了江峤的父母。
接到电话的江父江母还没来得及听小吴说江峤的具体情况,就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我儿子和儿媳妇儿怎么样了?哎呀,问你话呢?!”江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哭成一个泪人,转身便被江父抱在怀里。
小吴控制好江父江母的情绪,将医生告诉他的江峤和苏慕的情况,转述给江父江母。
江母连连啜泣着说道:“你看你养的好儿子,我就说他当时好好上学,长大以后干份固定安分的职业就好。
他可好,偏偏不肯,偏要向你学习,当什么刑警。
我年轻的时候,担心你的安危,现在儿子长大了,我还要担心他的安危。”
江母眼见怎么哄也哄不好,就看到医生从手术里出来。
江母擦了擦泪痕,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放心,一个只是呛到了烟,另一个烧伤比较严重,不过可以恢复,总得来说没什么大碍。”
江母鼻子一酸,有些哽咽地问道:“会留疤吗?”
“如果恢复的好的话,会留一点儿。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会尽我们所能的。”
江母听到医生这么说,也放下了心,接着又假装狠心的带着哭腔说道:“留留疤也好,也好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江母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两人,有些哽咽。
……
“实验室失火了。”景淡淡地说道,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
顾辰蹙了蹙眉,呼吸有些不稳,重重地咳了咳。
本来雪白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因为剧烈的咳嗽,眼圈也不自觉红了红。
顾辰眸光暗了暗,是药三分毒,更别提实验药品了。
片刻后,顾辰平息了自己的气息,说道:“他呢?”
景就像是早就知道顾辰会这么问,没有迟疑,紧接着说道:“苏慕没事,倒是那位姓江的刑警被烧伤了。”
“……”顾辰听到苏慕没事,眉头一松,又听到江峤只是烧伤,狠狠地咬了咬牙。
那束送过来的矢车菊,他还记着。
……
苏慕苍白着脸,沉沉地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