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出了门,朝着那个清冷的背影一路狂奔。
身后是柳青欲言又止的一句:“姑娘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人家男主都要走了,这种关键时刻她当然得想办法引起男主注意啦,难道等他走了以后再满世界去找?
开什么玩笑,她连男主名字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男主听见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虚弱里难掩稳健,却不像是有武功的人迈出的步子。一时难以确定,转头看了一眼。
瞄到关宁的时候,他像是反弹似的把头转了回去。
他加快脚步想离开,没想到关宁也加快步伐想追上他。
最后男主大概是为了保持风度不愿意落荒而逃,直接停下了脚步,站定脚跟就发话:“姑娘,请自重。”
自重?
关宁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呀。
她又不是占谁便宜,只是想叫住男主。
况且,她还没开口叫呢!
古代人都这么拘谨的吗?女孩子主动叫住男的都算不自重?
好吧,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我的错。
不过,男主都叫住了,该尝试的还是得试试,万一就真能留在男主身边享受主角光环的照耀呢?
那可比自己的破烂金手指有用千倍万倍!
“那啥,这位仁兄,我有件事想说。”关宁想尽力说得文雅一点,连“仁兄”这么文艺的词都用上了。
其实就是她词穷了,除了这个熟悉一点其他的她都没想起来。
谁知男主语气极不耐烦:“有什么事请姑娘穿好衣服再说!”
男主说完就走,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什么鬼?
关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身淡粉色的古装,没什么不对的呀。
她只是穿了条裤子,不是印象里的坠地长裙。
那位叫柳青的丫鬟终于追上了关宁。她气喘吁吁,手里还拿着条披风。
柳青:“姑娘,先披上。随我去穿好衣裳再找咱爷商量事情。”
关宁真的没想出原因,她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或许是穿了身居家服出门被男主鄙视了。
穿好衣服,柳青又要为她梳发髻。
一边梳理一边夸:“姑娘的发质是真的好,可惜没好好保养,发尾有些枯黄了。”
关宁倒不知道自己这头乱发有多好,只是意外又尴尬地笑笑。
“不过也对。”柳青偏头一想,换了话头,“姑娘连亵衣和外裳都分不清,肯定也懒得管这些。”
不是,分不清衣服和不知道头发好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这家伙思维怎么这么跳脱的?
而且,分不清衣服是因为她根本没穿过这种古代衣服好吗,这不能说明她脑子不好使!
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别人当傻子看了呢?
关宁有点气,但更多的是郁闷。
等发髻梳好了,柳青洋洋得意地拿着镜子给关宁看她的劳动成果:“姑娘你看看我弄的发髻,是不是非常好看?是不是比其他人的都要精致?”
关宁才不想看呢,夸一个把自己当傻瓜的人?
关宁其实更想告诉她自己脑子没问题,智力也很OK,不需要像哄三岁小孩一样的。
“姑娘这是怎么啦?不喜欢吗?”柳青突然面带愁色。
不是不喜欢发髻,是不喜欢你的说话态度。
关宁兴致缺缺地开口:“我……”
“奴婢这就给您换一个发髻!”话还没说完,柳青就已经开始拔簪子了。
“不不不,你别折腾了!再盘三个小时发髻我就要变成植物人了!”关宁一脸惊恐地按住柳青的手。
这三个小时坐得她浑身僵硬,稍微动一下就肌肉酸疼。
她可不想再来一遍了,这辈子都不想了。
谁知柳青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听见“小时”、“植物人”这类闻所未闻的新词还以为关宁在说胡话,不然就是咬字不清。
反正是没把她往正常人这方面多想。
柳青犹犹豫豫地把簪子又插回去,嘴里还一直碎碎念:“姑娘要是不喜欢奴婢可以重新弄的呀,就一个半时辰,不碍事的。奴婢绝对不会因为重新弄就怠惰偷懒的,不用担心没办法美美的出门,更不用担心在咱们那位爷面前黯然失色没了光彩的。咱们姑娘本身就挺好看的呀,不需要担心的。”
关宁真的很想告诉她,只要她别像哄小孩一样对待自己,她就很自在。她不自在真不是因为担心不好看。她当了那么多年矮穷矬,怎么可能在意这种东西?要真在意,那她能豁达乐观蹦跶到今天?她早就郁闷死了好吧!
不过,说真的,古代人是真的闲得慌。盘个发髻三个小时,他们那位爷等三个小时,居然都不觉得无聊的吗?
柳青:“我去回禀咱那位爷,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你。”
关宁: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古代女人闲得慌,男人貌似还挺忙?
柳青刚要走,关宁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拦住她。
“你回来的时候帮我问问晚上吃什么,有肉吗?”
柳青轻轻一笑,又开启了哄孩子模式:“姑娘要乖乖的,不可以吃肉哦。姑娘才被饿晕,肠胃脆弱着呢,吃肉会不消化的。乖,吃清粥白菜,养胃又养身。”
关宁的脸瞬间垮了。
饿了这么久,出点肉都不行……
这日子没法过了!
柳青觉得她闹脾气了,又开始哄:“乖孩子是不会生气的,姑娘要做个乖孩子。”
你才乖孩子呢!老娘都成年了!
这语气是越来越低龄化了,关宁真的受不了了。
“不是,我说咱能不能……”
柳青摸了摸她的头:“乖啦,奴婢回来就给姑娘传膳。姑娘的清粥白菜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清粥白菜。”
好吃个鬼嘞,清粥白菜能是什么味?不就是那个味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柳青走后,关宁泄气地瘫在床上,但是脑袋刚一沾床,她就忍不住惨叫。
“脑袋上的首饰太硌人了!我的后脑勺……哇啊,太疼了!”
不过关宁适应能力强,他很快就发现了另一种瘫法——
把脑袋放床沿外,继续躺尸。
柳青推门进来的时候,被关宁吓了一大跳。
“啊呀我的姑娘,怎么能这么睡呢?会把衣服睡皱的!”这衣服贵着呢,听那位爷的意思,是不打算长留眼前的女子了,还是别浪费资源了。
不过,柳青以为的不长留是赶走关宁,那位爷的意思其实是……杀人灭口,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