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想过回来?”江随在领路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关宁没懂:“回来?回哪里?”
江随摸了摸那小铃铛,没出声儿。
关宁也注意到了这个做工精细的铃铛,随口问了一句:“这小铃铛挺好看,你心上人给的?”
本来也就一句玩笑话,哪知江随突然变了神色。
惊讶划过他俊秀的脸,就像春江水起了波澜,有涟漪在轻荡。
江随有些不解的问:“姑娘何出此言?”
“哦,随口说说的。”关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毕竟男子很少会佩戴玉石以外的挂件嘛。”
“是一个故人的命根子。”江随有些玩味地看着这铃铛,又突然换了话头“姑娘可有亲近的人?我送姑娘回亲人身边。”
关宁摸了摸下巴。她哪里知道自己有什么亲人?她可是从城郊荒草堆里爬起来的,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喊着诈尸跑掉了,有亲人她也找不着啊。
“要不,江某带姑娘去别的驿馆暂住?”
“驿馆?你要走啊?”关宁问。
江随笑得温和:“不是要走,是为了留下。”
“我不懂。”关宁觉得这人应该挺聪明的,反正听他说话就怪玄乎的。
“不必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江随有自己的打算,不过……事情似乎在遇上关宁后变得简单了许多。
“要随江某去驿馆吗?”
关宁拧眉想了想吗,反正没地方去,不如跟着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人吧。
至少不用吃酸黄瓜。
“好!”
两人即将踏出旅店的大门,迎着光辉儿灿烂的明天......的饭奔去的时候,让人扫兴的事出现了——
赵爷爷他折返了!
说他是关宁的爷爷真不为过,以前关宁每次偷溜出去玩,她爷爷总能及时地回家拿锄头、回家拿镰刀、回家喝水、回家……干啥都成,就是让关宁啥都干不成。
关宁真的是热泪盈眶:我不想要再多一个爷爷了!
您当我祖宗都行,别给我挡路了!
我不要吃酸黄瓜了!
江随远远看见赵墨轩,神色微变,意味深长地看了关宁一眼,最后选择了放弃。
“姑娘,赵爷可不是江某能惹的人。恕江某无能为力。”江随止住了关宁的步子,自己迈步匆匆离开。
关宁看着赵墨轩简直咬牙切齿!
你哪里是爷爷啊,你是我奶奶吧!你奶奶的!
关宁就不乖乖回去,她也一溜烟跑出了旅店。往赵墨轩相反的方向跑。
两柱香之后,她又回到了原点——被李洪扛回赵墨轩住的旅店了。
一路颠得她反胃,她真想吐赵墨轩身上,吐他脸上都难以解气!
赵墨轩今天难得笑了,不过是气笑的。
“关姑娘藏得够深哪,难怪连锦言不知道的内情都一清二楚,难怪锦言暴毙的消息都了如指掌。关姑娘的能耐,赵某着实佩服!”
赵墨轩喝了口茶,捏茶杯的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关宁好懵圈啊,她发现自己穿进这本书里就一直懵圈。
关宁:“不是,我藏什么了呀?”
我饭都吃不饱,我能藏点什么啊?
只听“哐当”一声,茶杯在关宁脚边碎成了八瓣。
吓得关宁后背一阵冷汗。
赵墨轩面无表情地问:“你跟沈佩什么关系?”
沈佩?
她能跟沈佩有什么关系?读者与书中大反派的关系?
扯淡吧!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赵墨轩:“我知道你忠心,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中!”
关宁不是怕死吗?那就用死来逼她,总能逼出点什么吧?
关宁真的挺怂的,可是这事儿她真的不知道啊!
完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洗不白的,她要没命了……
“刚刚沈佩跟你说了什么?你又对他说了什么?通通告诉我,否则……”
赵墨轩眼神一凛,李洪立刻会意,上前踹了一脚关宁的膝盖窝。
关宁就这么被踹跪了,跪在了满地的碎瓷片上。
眼泪哗啦哗啦跟不要钱一样的流出来,关宁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啊。
她哪里知道刚刚那个男的是沈佩啊,他说他叫江随啊!
“快点说!”
关宁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他……他说他要去驿馆,我问他是不是要走,他说……”
“说什么?”沈佩要走,就极有可能去起义地。
“他说是为了留下来……啊……我的膝盖要骨折了,你就放过我的膝盖吧……”
赵墨轩根本没听她说后面的话,而是思考起了“留下来”这个消息。
留下来……留下来?他不去领导起义吗?留在京城是有什么目的?
难道说……惠清党的计划有变?他们不去边疆起义了?
不可能啊……有密探汇报,起码两座边陲城池发现了惠清党假扮的士卒,有些兵营甚至已经出现小范围的骚乱了。要不是守城将领在积极处理,恐怕早就出事了。
关宁的消息没有错,所以沈佩留下是为了什么?
赵墨轩想不通,这是自相矛盾的。
关宁真的要痛死了,把膝盖下的碎瓷片一点一点拨开,然后继续跪着。
她跪天跪地跪大爷,姓赵的都比她爸妈还风光了,当真是可气!
有密探回禀:“沈佩的踪迹在京都闹市消失了。”
赵墨轩就知道会这样,沈佩敢留在京城,就一定想好了应对之策。
“该死!”赵墨轩看了眼跪得七歪八扭的关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怎么就没点有用的消息呢!
关宁真的气死了,真当自己是她爸妈了,还用这种眼神看她!她爸她妈都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瞪她了。
关宁一个没注意,白眼就翻出来了。
正好赵墨轩还没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了个一清二楚。
赵墨轩默默收回视线,然后不苦恼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女人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敢给他翻白眼?找死!
关宁其实没啥自觉,翻完还觉得不解气。
如果可以,她比较希望能够揪着赵墨轩的耳朵数落他。
“李洪……”赵墨轩突然开口,却没说抓捕沈佩的事,“怎么治各种不服?”
李洪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要不……打一顿?”
李洪是大老粗,他哪里知道怎么治女人不服气?
打就完事了。
反正男人之间打一架就好了。
屋里的空气静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了关宁的吸鼻子声。
赵墨轩:“……那怎么治女人哭鼻子?”
李洪满脸的不安:“要不……再打一顿?”
赵墨轩:“……”
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