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不是没事吗?静姨不必太担心了。”许纾羽无奈的拉住静秋的手,轻声道。
“担心什么?”
周旭的声音突然响起,许纾羽和静秋俱是被吓了一跳。
“皇上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这下人们也不禀报,吓了臣妾一跳。”许纾羽迅速回过神来给周旭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是朕瞧见皇后在与嬷嬷说话,才让他们别打扰皇后的,也别怪他们。”周旭自觉理亏,伸出手想要拉许纾羽。
许纾羽看见周旭伸过来的手,微微一愣,又从善如流的扶着周旭的手起来了。刚准备把手收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周旭紧紧的抓着,挣脱不出。
许纾羽诧异的看向周旭。
“你们先下去吧,朕与皇后有要事商议。”周旭感觉到了许纾羽的挣扎,心中微微不悦,反而拉的更紧。怎么,他的皇后,他连手都不能牵了?
许纾羽看着下人们都出去了,正想把被周旭拉着的手举到周旭面前,却没料到周旭立即就放下了她的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下喝茶。
周旭喝了口茶定了定心,不太自然的开口向许纾羽解释道:“朕登基未满两年,帝后还是和睦一些的好。”
许纾羽松了口气:“皇上不必解释,臣妾识的清自己的身份,不会多想,皇上有什么需要,臣妾自会配合。”
许纾羽走了两步,在周旭身边坐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皇上深夜前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周旭哑了哑,他来他的皇后宫中还要有什么理由?但到底撑着面子道:“大婚三日,帝后都应同居,昨日朕已不在,若今日再不来,你日后如何立足,朕明日上朝,也要有老臣劝谏了。”
“臣妾倒是忘了这茬,还是皇上想的周全。皇上明日还要早起,臣妾去唤人来给皇上洗漱。”许纾羽只觉得和周旭两个人呆在一起,实在是尴尬的很,迫不及待的喊了静秋和念竹进来。
静秋领了一串小丫头进来,伺候周旭洗漱更衣,自己端了两盏茶上来,向许纾羽叮嘱道:“娘娘身子弱,可不能喝冷的。”
许纾羽乖乖应了一声,转头看到静秋收了她刚刚喝的茶盏,愣在了原地,她知道她刚刚觉得什么不对劲了——周旭拿了她用过的茶盏喝茶,许纾羽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
周旭这时已更好了衣,看见许纾羽愣在那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两盏茶,他禁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方才喝茶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瞧着许纾羽没说话,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喝了她的剩茶。
周旭将人都打发了下去,自己看着许纾羽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的这个小皇后,瞧着是入宫以来还没吃过半点亏,如今这事儿,不知她会如何处理。
“皇后怎么了?怎么脸上通红,莫不是病了?”周旭故意上前道。
许纾羽从愣神中清醒过来道:“没什么,只是屋里有些闷,臣妾缓一会儿就好了,皇上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周旭气闷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许纾羽披了件斗篷,就往外间走去。冷风一吹,许纾羽就冷静了下来,这有什么呢?自己已然成了他的皇后,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日后她有机会从这深宫出去,也不可能再嫁,她这一生注定是要与他绑在一起的。这会儿子,又在矫情什么呢?一场交易而已。
许家如今势微,等着过了两年,许端考了出来,她才能轻松些,如今人人都盯着她,一着不慎,她便是宫中数人的靶子,许家就会被人欺辱。许家如今白身,周旭连承恩公的爵位的没按例给书靖,她只能处处小心。她与周旭的约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只能一个人咽下所有苦处。在这深宫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许纾羽长长吐了口气。这些天,她身心俱疲,她知道重振许家很难,所以她不怨,这是她身为许纾羽长女的责任,那次的算计使许家元气大伤,要想在京中迅速的站稳脚跟,她只能放弃自己的向往。
许纾羽想起父亲那时对自己的教导,不由苦笑,想来父亲是早就算计好自己的路了。许纾羽拢了拢思绪,抬头望着那在这三月深宫的夜里,给了她唯一光明的月亮。这漫漫长夜里,她唯一的慰藉。
周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纾羽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在外面生根了吗?
脑中忽然闪过静心叮嘱她的话,便觉得自己找到了理由,蹭的坐起,爽利的穿好鞋朝门外走去,却火大的发现许纾羽坐在外面的花坛上一动不动。周旭走过去,又因为怕被人听到生出什么闲言碎语,而不得不放轻了脚步。
周旭走到许纾羽背后时突然发现,许纾羽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人,曾经的自己。
自己因为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自小就接受最严苛的教导,因着他是太子,他的童年都是书本和国家;也因他是太子,所以从没人与他真正亲近。
那时他很小,什么都想不明白,只看到别的孩子总与自己不一样,觉得自己委屈,却不知道找谁去说,就看着月亮,觉得月亮能明白他的心。
周旭拉回思绪,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中思量她的愁思是什么,或许是同病相怜吧,一时间,他竟看的痴了。
许纾羽回过神的时候,月亮已经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已经麻了的双腿,站起来。回头却发现周旭就站在她的身后,或许是想通了的缘故,许纾羽扬起头,对周旭笑了笑,便自顾自的转身进去了,也没问周旭为什么站在那里。
周旭看见许纾羽起身时,心中慌乱,可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一步都动不了。后来,周旭就看见他的小皇后对他笑了,那是他从没见过的一种笑,他觉得那比月光更澄澈。然后,他的小皇后回屋了,没管他。再然后,周旭的脸黑了。
周旭进屋的时候,许纾羽已拉了被子准备睡觉。周旭不甘心道:“皇后,你可知朕为什么站在那儿?”
许纾羽这会儿沾了床,只觉得倦的很,从善如流道:“为什么呀?”
周旭刚想开口,理智回笼——他是去叫她回来的,最后和她一起站在了外面,这算怎么一回事?
待周旭终于“想”好如何开口时,却发现他的小皇后已经睡的熟的不能再熟。
第二天,周旭上朝的时候,顶了个有生以来最重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