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依宁躺在齐贤玉的怀里,心中原来的乱麻一点点被理清,那天吴妈不在,还是齐贤玉来时喝醉了酒呵斥走的。而张齐玉是她后来恼怒叫来的。
那天的事情太荒唐,她好几天没让人来,自然应该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荒唐事。她一切都往好的地方想。
否则,看着齐贤玉的手,或许是因为敲门敲的久了的缘故,男人不是很修长却恍若玉石的手指关节处有一些微红的迹象。
一时间,她又忍不住泪水。
耳旁似乎又回想起那句“我一直在等着你”,一个念头愈发的清晰。
月到中天的时候,在齐贤玉怀里哭着睡着的景依宁才再次醒来。男人大概已经也有些睡意了。
景依宁冷着脸,把齐贤玉摇醒。
“出去,我要自己呆一会儿”
“依宁”
“出去”
暗暗在心里骂一声,但是齐贤玉还是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起身出门,“注意身体”
“出去”
景依宁靠在门上,听着齐贤玉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远。又想起张齐玉,心中有点不舍,却没有再哭出来。
传统意义上,女性化的绝情是间断的,突然的,而男性化的冷酷是持久的,结构性的。
耳边回响着齐贤玉的那句“我一直在等着你”,张齐玉的影子似乎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拨通了父亲景致人的电话。
“叮”一声响表示接通,电话那边人不说话,沉默了很久,在景致人敲起桌子的时候,终于开口了。
“您要帮我处理一些事情”她的声音带着女性独有的清灵,因为哭了许久,显得有些许嘶哑。
“我希望您能送一个叫张齐玉的人走”脑海里齐贤玉的身影又再次浮现,那种愧疚感愈发的强烈,愧疚的让她痛苦,最终却又转化为一种无缘由的痛恨,对张齐玉的痛恨,她尖声叫了出来,“不,我要他死,我要所有的人都”
“闭嘴”电话边的人终于忍不住呵斥出声。
景依宁一下子愣住,转而开始呜咽。最后所有声音都消失,电话里只有景致人敲击者木质桌子的声音和夜里愈发急峭的风声。
“我需要张齐玉彻底消失”景依宁再次重申了一遍。
“你冷静下来了”
“我和齐贤玉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景依宁答非所问,声音像是在天国,又像是土著巫师的祷告。
景致人没有再说话,答案不是他最想要的。以他的身份,作为他的女儿景依宁就算是有婚外情又有什么,他甚至试图明言,你景依宁就是有两个人怎么了。
当然,他不关心这些情感上的琐事,他只是想告诉景依宁,选择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都最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应该主动站出来,只要她能够掌握自己的政治资源,一切都可以控制在自己手中。
今天感动了,就想着一下子将所有筹码再压到齐贤玉身上。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啊。
景致人顿时感觉心力憔悴,看着桌子上亡妻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她这个样子,也应该早有预料。
“王伯,帮小姐这些天的荒唐事收个尾,直接参与的那个叫张齐玉是吧,主要责任在依宁,但他也该付出代机了,其他人尽量用经济手段,不要太暴力。提醒一下就好。”
“有些事,注定是瞒不住的,瞒住了也只能说运气好,张齐玉处理掉,齐贤玉以后就算发现他和依宁关系不一般也有个交代了”
景致人长叹了一口气,他一知道怀孕的消息就猜到了齐贤玉的三板斧,但是自己的女儿对这些招数还是一样受用。枉费他今天等这么久了。
看他的外孙吧。调整好心情,总的来说,形式变好了。至少依宁有孩子了,这次他不能再放纵对继承人的陪养了。
夜色已深,刚入秋,天气就已经转凉。
估摸着大多数的蝉虫在也没多少机会叫出声了。
??
刚刚到耀华中央大学的宿舍,东西一放下,徐鹤宁就不得不赶着去参加欢迎会。
对面的那位叫徐集乡,对于计算机的理解一般,明里暗里地从徐鹤宁夏人血脉入手,试探着他对耀华的看法。
徐鹤宁第一次见到这样娴熟的手段和少有的脸皮出现在自己的同龄人身上,还一样是学计算机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时候,欧阳福老先生给他配备的手机却响了。
“张齐玉死了,底层灰色人就这样,应该是那个女人的牵扯,你注意一些,耀华的环境是肯定安全,但是还是要注意,出手的人应该不会扩大范围的,就怕一些小人乱攀关系”欧阳福一下子说了许多,末了不知道说什么,一下子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你以后会遇到很多这种事情的,长个记性,调整一下,别放心上”
“和你讲声吧,都是浮萍,连个墓葬也不敢举行,草草收场”
“明白了?”
徐鹤宁回答“我能调整过来”
第一次主动挂了电话。
他当初觉得张齐玉和有夫之妇有不正当关系就觉得有损德性,古代的哲人为了让理解力不强的人规避一些麻烦的事,研究出了道德,很死板的方式。但是很有效。要想挑战道德,最好就应该明白这条道德的意义。
张齐玉还选了困难模式,也可能是地狱模式,毕竟地位相差那么大,禁不住一些小意外的。景依宁以后或许会后悔,但张齐玉扛不到她后悔那一天了。
徐鹤宁对张齐玉倒没有什么感情,他早早地在心里筑起高墙,只是那种同为底层的换位思考无法停止,兔死狐悲的朴素情感让人一时有些抑郁。
他不再欺骗自己。
人死的跟个笑话一样。
就能这样儿戏?
站起来,伸腰。
桌子旁是为吕国来的交流生举行的欢迎会,原先只有几个人,但是耀华学生把这当成了一次机会,办成了交谊酒会,西方的样式学了皮毛,但是人多,那种青年人的热情确实做不得假。
像是两个世界。
“同学”旁边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女生,瘦瘦高高的,皮肤在舞会的灯光下像是玉石。脸上是少女独有的羞红。
“能请你跳支舞吗?”
徐鹤宁笑了笑,躬下腰,学着旁人的礼节,“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