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妹妹!快看看!效果怎么样?”紫鸢令宫人抬了映日发光影如菱花的菱花铜镜过来。
七尺菱花镜,朱颜戴绿翠,却只让漓裳觉着惴惴不安。
华颐太后堆满笑意的脸呈现在了菱花镜里,鎏金赤凤高高地架在百鸟朝凤的髻鬟上,凤目微嗔,含威不露,尖喙直直地抵在漓裳发簪上那只小小的云雀上,“这才是个王妃的模样嘛。丫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高兴坏了?”
“谢太后赏赐!”漓裳对着镜子羞怯一笑,心底却是凉薄如斯。
紫鸢命人将菱花镜移去,端了凳子在华颐太后身边坐下,眼睛溜溜地在那翡翠撒花的包裹与漓裳的面上盘旋,打趣道:“母后好偏心呦!平日里总拿些小恩小惠就把我们给打发了,今儿个头一遭见着妹妹,什么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难道我们真的就比妹妹差吗?不成,臣妾也要!”
华颐太后点着紫鸢的眉心笑道:“这孩子好没良心!哀家平日里赏你们的也多是兰溪坊御制的,哪一点比这个差啦!”
几个人说说笑笑,不觉已是日暮,华颐太后起身时,将那一包珠钗宝簪尽数赏了漓裳,漓裳几番推托,华颐太后动了怒,这才勉强收下。
“哀家有些累了,先回宫了。漓丫头以后可要常跟着六王进宫坐坐,来看看你姐姐,顺便也陪哀家说说话。”华颐太后依依不舍地拉着漓裳。
漓裳应诺,送华颐太后上了步辇,方才和紫鸢携手返回。
斜阳的余晖正挂在漪澜轩翘起的屋檐上,有晚归的暮鸦在夕阳下盘旋,满院落花碎影,细细密密的藤萝缠缠绕绕,两个人牵着手踏着夕阳缓缓地行着,依稀又是薜萝院的光景。
“沈美人,太后请您过去一趟!”斜旮旯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紫鸢略微一怔,认得这人是华颐太后身边的人,遂让几个宫婢陪着漓裳,急匆匆地随着那宫人去了。
太后銮驾正停在梅林尽头,紫鸢上前行了礼,“母后!”
“知道哀家为什么叫你吗?”华颐太后端坐在銮驾之上,冷凝的眉眼间少了一丝慈爱,多了一丝凌厉。
紫鸢心下一惊,垂下眼眸,颤颤地道:“臣妾愚昧,请母后示下!”
华颐太后轻轻弹了弹衮着凤舞九天的衣袖,仿佛是不经意地一问,“是你刻意引哀家到月牙湾的吧?”
“母后,求母后明鉴!臣妾……没有……”紫鸢惨白了脸色,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没有?真的吗?”华颐太后淡淡一笑,向銮驾旁的贴身侍婢示意,“佳珍,扶沈美人起来。”
“是!”佳珍点点头。
心有余悸的紫鸢在佳珍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泪水涟涟地望着太后。太后究竟知道了多少?她心里翻滚着,一时间犹如踩在万丈悬崖边一般,身心空落落地,俱不见底。
“本宫欣赏有野心的人!你是聪明!但是!也别总拿别人当笨蛋!”华颐太后的嘴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想起了什么激动人心前尘往事,“哀家正要给肆无忌惮的六宫嫔妃上一课,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