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泪滑落溅在了身畔的月季叶片上,叶片不胜重负似的,微微垂下了头。
兖州——那只是记忆里的兖州啊。
母亲、父亲,还有那以欺负她母亲为乐的大娘尽归尘土,她还能去哪里?
“小人儿,是不是一个人在这儿偷偷的抹眼泪呢。”冷不防一双温暖的手挨在了她的肩上。
漓裳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关切的眸子,“姐姐,对不起,让你挂心了。”
紫鸢温暖的手探向漓裳的眼睑,为她擦去眼角的清泪。
“你别难过,阿碧她们倒不是无情,只是大家都习惯了,没了这样心思。咱们屋里的人,谁没受过她的针扎棍打?你是德妃娘娘的人,保不齐哪天王爷想起你来了,你就可以离开这儿了,哪像我们这些陪嫁的奴才,死也只能死在她的馨予院。小人儿,你命真好!快别哭了。”
漓裳记得这天下午的晚些时候,紫鸢也说过同样的话。
“姐姐,若是王爷真的想起我了,我必定带着你一起走!”
“小人儿,你倒是有心。”紫鸢拍拍漓裳的面颊,弯下腰道:“来,姐姐背你回去,再不睡觉,这一夜可就过完了。”
漓裳并没有紫鸢所说的那样好命,一段时间过去了,予澈依旧没有想起她来。她便如一块抹布随手被他搁置在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若非偶然,再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机缘。
她腿伤尚未复原,新的伤痕再次叠加了上来,朱馨彤每每看见她,便如嗜血的毒蛇一般,目露精光,悠悠地吐着红芯。
孤独与寂寞中,岁月显得如此的漫长,漫长的几乎超过了她前面的十四年时光。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她渐渐明白了一些人和事,因为明白,她的灵魂渐渐无所归依了。
浮世滔滔,人情渺渺,某一天,某一刻,某个人向她伸出手,留下一片温暖,她该知足了。那个人终会与她擦肩而过,渐行渐远,身边来去仍是一程又一程的寂寞啊。
她几乎不敢再去想了,不料,这天下午,她正在厨房准备晚间的饭菜,紫鸢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抓着她的臂膀就向外拖,“小东西!快!快跟我去娘娘哪里去!”
“姐姐,是不是出事了?”漓裳抓住门框,狐疑地望向紫鸢。
紫鸢笑道:“小人儿,你的苦日子熬到头了!紫云殿的月婵姑娘来接你了,现下正在娘娘房里呢,我是偷偷跑回来通知你的!还不快去!”
紫云殿,那是予澈的寝殿。
予澈,终于想起她了。
漓裳的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在哪里侍奉,侍奉谁,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姐姐,我们一起去王爷那儿。”漓裳真诚邀约。
“嗯!!”紫鸢重重地点头,“衣裳,我背你过去吧。”
漓裳摇摇头,牵过紫鸢的衣襟,“咱们慢慢走吧,赶巧不赶早,姐姐,你说呢?”
“也是,反正也不差这一时,省的再弄出什么不是来。”紫鸢笑着应允。
二人牵着手,踩着融融日光向朱馨彤的正房走去。漓裳腿上带着伤,行动迟缓,从厨房到正房一刻的路足足走了三刻,与路,并未遇见前来传她的丫鬟,二人正自不安的躲在墙根边,忽见一白衣女子掩面飞奔而去。
“哎呀!这不是月婵姑娘吗?怎么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