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上来了,月色如水倾洒在万顷香水之上,天上月与水中影两相呼应,月光如水水如天,旖旎的风光牵引着众人的脚步,迤逦向水香榭行来。
宴会铺设在壁立数丈的水香榭之上,四围罩着桃花暖帐,地坑加了八个小炭炉,炉火旺旺了,烘的满室温暖如春。此刻水香榭铺设的花团锦簇,天青色抛光地板正中央铺着一块富贵花开的锦绣地毯,毯子上摆着一桌来自天南海北的果品点心,周围的几把椅子全是名手雕工的金丝楠木椅。金童献瑞莲花灯悬于一溪清流之上,层层燃开,映照的在座几个女子的脸俱是嫣红。
漓裳踩着莲步款款迈进门时,已是座无虚席,予澈斜靠在椅上,一手打着拍子,随着一水之隔戏台之上的伶人低声唱和,朱馨彤坐在予澈的右手侧,其他四名妃子散坐在四处,低眉转眼,将自己的****投注到别人的故事里,迷失了自己。她怔怔地站在哪里,不知道该把自己摆放在什么位置。周围的侍婢们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朝她指指点点。
她有些待不住了,向小蝶道:“小蝶,我有点累了,咱们回吧。”
正在此时,朱馨彤发现了她,朝她尖酸地笑道:“呦,今儿个可是妹妹的日子,妹妹这么快就退席了?”
漓裳无言以对,默默地低下头。
“阿漓,过这边来!”予澈站起来朝她招手。
漓裳无奈,只得低着头行了过去,“王爷!”
予澈这才注意到月婵并未给漓裳设座,月婵伺候左右,自然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急冲冲地跑了过来,“王爷恕罪,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给臻妃娘娘搬凳子去!”
“哈哈……”朱馨彤又笑了起来,“什么疏忽?要本宫说,是个别人心里不平,故意找臻妃妹妹个没脸才是真的!”
月婵咬紧了嘴唇跪在地上,瞪着朱馨彤道:“王爷,奴婢没有。奴婢真是疏忽了!奴婢这就去……”
予澈剜了月婵一眼,淡淡地道:“不用了!那张椅子留给你坐吧!阿漓坐本王这儿就行了。”说着,长臂一伸,握住漓裳的纤腰,轻松将她带进怀里。
“王爷!”漓裳惊呼一声,略微挣扎了一下,予澈揽着她的手臂箍的更紧了,“乖一点,好好看戏!这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专门为你请的戏,个别人想也想不来呢!”
予澈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传到朱馨彤的耳里。
朱馨彤斜着眼睛睨了他们一眼,拿玳瑁镶珠粉底靴狠搓脚下绣着富贵花开的锦绣地毯。
予澈心情大好,“瞧瞧,名角就是名角,从身段至动作、唱腔无一不精,”他拿拇指轻轻摩挲了漓裳的手,似是不经意地一瞥,笑道:“王妃似乎对这出戏很不满意?那就换一出吧。嗯,《醉打金枝》怎么样?”
全福立刻传了予澈的意思过去。
华灯上,大红帐幔后面一声锣鼓铿然,帐幔拉开,盛装女子自帘幕后走出,一对凤尾眸子细抹了水红胭脂,微微向上挑起,水袖半掩芙蓉面,眼角眉梢点点泪,淡淡愁,却是倾倒众生的模样。
“当朝的驸马太无礼,酒醉回宫把儿欺。他言道父皇的江山从何起?尽多是他们父子功劳争来的。孩儿未曾回半句,他那里拳打足又踢……”
优美的唱腔如流水泻地,如朱玉罗盘,一唱三叹间将公主刁蛮任性的模样刻画的淋漓尽致。
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尽放在了予澈和朱馨彤身上,不敢叫好,更不敢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