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南屏山一带落了一场冻雨,雨过天晴,气温急剧下降,院子里的几棵初绽蕊珠的淡黄梅花朵儿俱被冻成了冰花,寒风旋面而过,携裹着冰珠似的花瓣儿砸在脸上,楚楚的疼。
德妃独自一人倚在禅房外的木质栏杆上,打捞着被月光漂洗的过往。
一代又一代的帝王高举手中的钢刀,平息战乱,一统山河,他们从遥远的塞北,走进繁华的古都,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精致的江南,却不料硝烟未灭,内讧又起……身处其中的我们施了魔般的踏着前人的足迹,步步血花,寸寸近逼……
她转首,透过半掩着的木格窗棂,庵堂内烛火摇落,冥蒙不清中依稀可见禅房内雅致绝尘的风景,桌上闲置一盘围棋,墙上斜挂一支竹箫,檀香氤氲,木鱼岑寂,和着袅袅茗香试图唤醒那些被物欲浇漓的思想……日日沐浴云水禅心,心中滚滚鼓动的却是槛外的烟尘旧梦……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容若的叫声打断了她迷离的思绪,她转首,有些不悦地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惊小怪的!”
容若惊慌失措的望着德妃,背上沁出一层冷汗,里面的亵衣紧紧地黏在了肌肤上,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姐,外面忽然来了一大队人马,执戟而立,铠甲生寒,将咱们的院子围住了。”
德妃心下一惊,华贵妃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她试刀了吗?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带我去看看!”
说着,搭了容若的手,沿着月光铺陈的参差不齐小路向外走去。
小院外早聚集了大批女尼,个个敛眉垂首,大气不敢出一声。见着德妃出来,静心师太急忙迎了上来,合掌行礼后,方才说道:“庵堂清修之地,我等也是清修无为之人,与世俗红尘事上一窍不通,还请娘娘谅解!”
德妃听得一头雾水,与容若对望一眼,理了理凌乱的思绪,淡淡地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能跟本宫说说?”
立在外围的甲兵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了一阵,其中一人出列上前,单膝跪地,回道:“请娘娘稍后,臣这就去寻尉迟将军过来。”
看着那人飞奔而去的背影,德妃心下直犯嘀咕,这个尉迟将军是尉迟宇唯吗?她自然知道尉迟宇唯与予澈关系甚好,然而,尉迟宇唯是大齐的将军,此番听命与谁,却也难说?
正犯愁间,尉迟宇唯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臣尉迟宇唯叩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
“将军请起!”德妃略微松了口气,试探性地问:“不知将军此来所谓何事?庵堂乃是清净之地,众位师太也是清净惯了的,太过喧嚣了,她们会不安的。”
尉迟宇唯回道:“臣是受了王爷所托,特带部将至此,以保娘娘周全!”
“是予澈请将军来的?”德妃疑惑地问。
“正是!”尉迟宇唯上前行了几步,低声道:“可否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德妃略一思忖,侧身让路,“将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