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幸安这些日子待字闺中,虽然沈轻舟回来了却也没什么机会能碰上面。沈轻舟完全不似小时候那般天天粘着她不放了,每天不见踪影早出晚归,深知徐姨娘也没怎么见到过他。
夜里和风微醺,沈幸安便道中庭赏月,披着白色轻衫坐在庭院。猛然间听到围墙出传来动静,沈幸安小心地走过去打探,却见一男子蒙面半跪在地上,肩头的鲜血正在渗出。
那人发现她,一把将她拽过:“阿姐……疼”,沈轻舟从背后抱着她,艰难地说这话。
沈幸安急忙将外衫脱下,用力撕开,这种情况自然不能叫郎中,于是用衣服摁住伤口止血。见白色的外衫渐渐变红,沈轻舟的双唇逐渐变白,沈幸安紧张又心疼,艰难地搀扶沈轻舟回自己房间。
小隽突然来报说太子巡查刺客,有人见刺客闯入沈府,太子正往这边赶来。
轻舟去刺杀太子做什么?这家伙瞒着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当务之急是怎么混过去。
沈幸安虽然心里慌乱,但依然有条不紊道:“小枕,叫你弟弟换上里衣睡到轻舟房内,徐姨娘院子那边你多打点,要快。小隽,快帮我将少爷的伤口包起来,对了把香点上。”
屋子内血腥味道太重,为了以防万一,她用剪刀将床沿划烂,待床沿露出木刺,她便将自己的手臂在那里来回摩擦,从皮肤磨烂道皮开肉绽。每一次剧痛她都咬牙忍着,因为血还不够。
小隽扭过头不忍心看,含着泪给沈轻舟包扎。
终于幸安停了下来,她有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疼的喘不上气甚至有些麻木。看着胳膊上比手掌还要大的伤口,往外不断渗着血液,沈幸安定了定神道:“小隽,他们快到了,来,给我上药。”
沈幸安躺进被子里,将沈轻舟盖上,自己半坐在床上,伸着血肉模糊的胳膊让小隽上药。
此时沈幸安俨然面色惨白,帷帐半掩,沈幸安斜靠在床头,姿势颇妩媚
门外喧闹“禀告太子,刺客就是在这围院外消失的”
“这是我家大女儿闺房,太子若是要搜,便容老臣问问。”
沈善敲了敲门道:“太子查刺客,你可睡了?”
沈幸安示意小隽开门,小隽将门打开,一众侍卫便将她房间院内搜了个遍。太子站在屏风外,闻着醉人的熏香,眸子一转道:“本宫无意冒犯沈小姐,可今日沈小姐竟也忘了礼数不上前行个礼吗?”
沈幸安本身只是对太子没有好感而已,如今太子已经叫她颇为反感了,沈幸安开口便有气无力道:“小女身体不适,还望殿下宽恕。”
“那沈小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可有大碍?需要本宫请来太医为沈小姐看看吗?”太子有意试探。
沈幸安早已想到会如此便道:“那幸安谢过太子美意,只是怕耽搁太子寻刺客大事。”
“无碍,无碍”刘昀澈还真去请了太医过来,太医一来便皱眉道:“着熏香放太多不利于病人治疗鹤康复,会休息不好的,快快撤了罢。”
沈幸安点头示意小枕撤掉,又道:“父亲,帮女儿把屏风撤了罢,好叫屋子里面跑跑气。”
太子挥挥手:“还不帮沈小姐撤了,搬出去你们便出去罢。”刘昀澈也明白,不能不给沈老爷子面子,况且沈幸安还没有嫁人,半夜进姑娘闺房已经是不好,可不能叫别人占了沈幸安的便宜。
屏风已撤,屋子里清净了不少,只见沈幸安半坐在床边露出半只胳膊,上面血迹斑斑,真是皮开肉绽,床沿还留着未干涸的血迹。沈幸安面色苍白,一头青丝如瀑散落,额间碎发被细汗打湿,神色迷离颇有娇媚之姿。
“我今日沐浴完,上床歇息,不曾想碰住床沿,一根木刺入肉里,拔不出来,却也涓涓流着血,无奈我只能用力拔出,谁知道倒刺入肤,手肘便卡在那里怎么取也取不出来。”沈幸安说着说着潸然泪下,却将泪水憋了回去叫人看着毫不心疼,“我疼的厉害便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我便用力将手肘撕扯下来,变成如此这般,小隽方才正在为我挑去手臂中的木刺。劳烦太医帮我了。”
沈幸安双眸含泪向太医点头致谢,沈老爷子心疼得不行,立马走到床边看她的伤势“太医,留不留疤不要紧,快教我女儿早些好起来,少受着皮肉之苦,真是谢过太医了。”
太子知道刺客伤的地方是肩头,便道:“沈小姐除了这一处可还有他伤?”沈幸安道:“自然是没有的。”
太子也有些不忍去看那伤口,便叮嘱太医将她好生照顾,希望沈老爷子带他去其他地方搜寻刺客。
带众人都走后,小隽急忙为沈幸安端上一杯热水:“小姐辛苦了,快喝些水,好生休息,只是不知道下枕弟弟那里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太子没见过轻舟,况且轻舟和徐姨娘父亲向来是想不起来的。”
夜半,沈轻舟迷迷糊糊醒来,肩膀处依旧火辣辣地抽痛着。院子里看到沈幸安的那刻,他才敢将紧绷着的心放松下来,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空气中是香甜的味道,自己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旁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心跳,借着月光,沈轻舟这才看清楚,沈幸安躺在自己的旁边,只是面色苍白极了,嘴唇也毫无血色。沈轻舟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躺在她身边,他无比安心。
他靠近沈幸安,鼻尖在她脸颊摩挲着,充满温情和眷恋。那人却睁开了眼睛,睫毛扫着沈轻舟的脸颊,痒痒的。
沈幸安悄声道:“轻舟,你躺好,别乱动,伤口会疼的。”
沈轻舟在沈幸安脸颊一吻,“辛苦阿姐了。”
沈幸安拉住沈轻舟的手,掖好被子,“轻舟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沈轻舟神色一变,继而握紧沈幸安:“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阿姐,阿姐不要生气。”
“那我只问一件事”沈幸安扭过脸看着沈轻舟,沈轻舟见沈幸安如此认真便屈服了:“阿姐问吧”
“太子真的是你去刺杀的?”
沈轻舟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和轻舟有干系,但着实不是我刺杀的,今夜是我倒霉,成了那杀手的替罪羔羊。”
沈幸安还是担心,也不顾受伤的疼痛,想要伸手打他却抬不起来,“讲清楚些”
“我本是去太子府调查一些事情,恰好遇上有人行刺太子,结果那行刺之人像是之前就发现我潜伏府上,便同我出手,出了一番动静之后,竟引导我挡了一剑一走了之,我便被误以为是刺客被追踪,我本不该将人马招致家中,无奈我失血过多意识不清淅,鬼使神差地跑回来了”他终于清醒了,急忙问道:“阿姐,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沈幸安道:“我聪明,已经没事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你在调查什么就不说罢,总之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沈轻舟突然支支吾吾道:“那……那我若是轻薄阿姐……我……也被支持吗?”
沈幸安一时哑口无言,别过脸去,沈轻舟道:“阿姐,我向你坦白个事情。”沈幸安疑惑,但还是示意他讲。
“那个时候,你被绑架了,我回去叫人救你,找到你的时候,我们把那几个大汉抓起来了,我便叫他们都先离开待命了,那时阿姐还没醒,毫无防备地被绑在树上睡着了。我见阿姐睡着。却心生念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偷吻了阿姐。还被阿姐咬破了嘴,按揭问我怎么了,是我唯一一次欺骗阿姐。我……我很抱歉,我不应该情难自禁,还欺骗了你。”
……是你这小子啊,那天可真是可怕,沈幸安几乎都以为自己要小命没了。沉默了良久,沈轻舟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沈幸安终于叹了口气,“罢了,我不生气,还好不是别人。”
沈轻舟一听这话激动地不得了,心脏在静谧的夜间猛烈的跳动着,她说,还好是我。
沈轻舟得寸进尺:“那,阿姐,可以抱着我睡觉吗?”
……
沈轻舟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转过身去:“怪难为情的”。
沈幸安差点就没忍住笑了出来,硬生生憋回去以后道:“伤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