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恶狠狠地瞪着许夫人:“你这女人,我父亲如何待你,你竟做出这种事来!”
许夫人瘫倒在地,抽泣起来。验尸官赶到沈宅,验了沈家三叔尸体后,道:“回将军,沈老爷这怕是走了有一点时间了,少则七天。此外,沈老爷确实右腿腿骨断裂,似乎没有治疗迹象。并非中毒导致,还是早早将沈老爷下葬了,入土为安罢。”
尉迟原盯着尸体许久道:“将王大人说的话一字不差记录下来,请钱大人来检查一番一致无二的话,就尽快安排沈老爷下葬的事情罢。”
钱大人所言结果亦然,众人只得收拾一番,将沈老爷下葬。但此事来得蹊跷,许夫人竟说自己不知沈老爷早已去世。
尉迟景挑了挑眉:“许夫人当真不知?”
轻舟轻声问道:“那每日是谁将膳食送去给三叔的?无人答应那些食物又是如何处置的?”
沈霖应声道:“许夫人,你从实招来!”
许夫人看向沈霖,眼神悲切,随即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幸安来晋城这几天,还是头一回见沈夫人这般悲切,便问道:“许夫人,这府中大小事务都是您操持的,院子打扫的这般干净,甚至杂草未生,足以见得夫人有多么细心,夫人怎会连个大活人没气了都不晓得?若是夫人有什么苦衷,您只管道来。”
许夫人低头不语长久静默,就在众人都快不耐烦的时候,她流着泪承认是自己不给沈老爷治病,沈老爷本身就身体不好,硬生生将这沈老爷子拖死的。
常棣还在想方才企图嫁祸自己的许夫人怎么顷刻间就认了罪,喃喃道:“真的是你吗?”
许夫人垂了眼眸,点了点头。
虽然许夫人坐实了嫌犯身份,但沈幸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夜里沈幸安睡不着,三叔的事情着实有些骇人。她裹紧被子,不敢把头探出来,甚至不敢大声的呼吸。夜安静的叫人喘不上气来。
突然她感到有人站在她身后,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海里全是自己即将被凶手所害,早知道沈轻舟说要保护她,她就不叫轻舟回去睡觉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轻舟了。
她微微发抖,紧张害怕使她浑身紧绷,突然一双手按住了她。
“怎么在抖?发烧了吗?”
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幸安急忙坐了起来,凶凶地说道:“夜深了还不去睡觉,跑来吓我”
沈轻舟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皱着眉头,觉得有趣便道:“那,阿姐可有生轻舟的气?”
沈幸安叹了口气,她又怎么会生轻舟的气呢,不过是被吓得失态了。
“轻舟是有什么事吗?”
沈轻舟收起了开玩笑的样子,神色凝重:“方才,我见到沈霖大哥去了三叔院内,行踪可疑。后来见又人影进你这园中,我才跟来的。”
沈幸安看着沈轻舟觉得十分心安,轻舟已经能保护她了呢。
“不如,我们现在偷偷去三叔院内看看?”
“对阿姐来说太危险了,我不愿阿姐涉险,况且保护阿姐会让我分心。”沈轻舟眼带笑意地看着沈幸安道。
“阿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多加小心。”沈幸安担心沈轻舟不带她,连忙说道。
沈轻舟突然凑近,深邃的眼眸叫沈幸安迷了心神。沈轻舟把玩着她的头发,突然笑得可爱道:“阿姐想叫轻舟带你去的话”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
“知道啦”沈幸安配合地啵了一个,飞快换好衣服,和沈轻舟一起悄悄来到三叔院内。沈轻舟一跃而上上了屋顶,沈幸安则偷偷躲在窗户下面。
沈幸安见沈霖拿着一盏烛火,在三叔的床沿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烛火跳动,沈霖焦急地翻着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床铺。随机又在桌柜处翻寻,不小心撞到了砚台,沈霖心虚便拾起来放下偷偷溜走了。
见沈霖走远,沈幸安喵了一声,提醒沈轻舟。沈轻舟听到沈幸安学猫叫便明白了意思,跳下来与她会合。
“阿姐,可有收获?”
沈幸安比了个闭嘴的手势,悄悄道:“我们也进去找找?”
沈轻舟点点头,三叔房间没有被翻过的痕迹,除了砚台摆放和之前不一样之外。沈幸安与沈轻舟也四处翻寻了一番,连沈三叔的鞋底都没放过,却也徒劳无获。
沈幸安靠着桌子打了个哈欠没站稳,沈轻舟眼疾手快,将沈幸安圈在桌边。沈幸安抬头便抵到沈轻舟的下巴,她仰着脸,沈轻舟静静看着她,空气渐渐变得燥热起来。
沈轻舟的脸红了起来,沈幸安觉得浑身发烫,生出一种虚无的感受,渐渐地吞噬她。
“阿姐”沈轻舟声音此刻在沈幸安耳中如泠泠泉水,带给她清冽。只见沈轻舟渐渐贴近她,将她抱入怀中,她闭上眼睛。
却听到沈轻舟说:“这东西有问题”。
沈幸安错愕地睁开眼,扭头看向沈轻舟手里的小茶壶。
“方才扶你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多与阿姐站了一会我竟险些没控制好我自己,幸好发现这个东西,走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沈幸安呆呆地随沈轻舟回到院内,夜里的凉意叫她有些清醒了。她问道:“这是?”
“该是一种催情药”
“方才我们闻的是这种东西?”
“嗯”
沈幸安惊讶:“可我靠近的时候并未闻到任何异样的味道。”
沈轻舟将茶壶放在一旁,摸摸沈幸安的头道:“阿姐,你忘了吗?轻舟跟师傅学着药,鼻子自然灵敏些。方才我和阿姐不是都感到有些不一样吗?”
沈幸安立马害羞低下头:“那沈大哥就是要找这个吗?这,这东西怎么三叔会有?”
沈轻舟:“只能给尉迟景说先别问罪许夫人,将时间拖久一些,看沈大哥的反应了”。
沈幸安笑了笑,一脸欣慰地看着沈轻舟,道:“轻舟真是可靠呢”
沈轻舟握起沈幸安的手,放在自己头上:“阿姐鼓励鼓励,轻舟能更可靠。”
沈幸安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次重逢沈轻舟不会再躲着她了,俨然已经变成了男子汉,不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了。
翌日,沈幸安主动拜访沈霖,下人说沈霖悲伤过度不便打扰沈幸安便偷偷溜进去找了一番,没有看到沈霖的人。沈幸安觉得奇怪,这沈霖也不准备张罗沈三叔下葬的事情,反而不知是出府做什么事情了。
沈幸安叫沈轻舟悄悄去衙门守着许夫人,若有人找便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尉迟景也已经和衙门说好拖延办案时间。
“安安,沈大哥当真做了这种事?”常棣惊讶地问。
“你在惊讶什么?沈霖做这种事怎么奇怪了?”尉迟景语调古怪地说道。
“只是沈大哥平日那么和善,况且他还是沈家的嫡长子,没理由会与这事有关啊,我倒是不怎么觉得他会是指使的人。”常棣分析的头头是道。
沈幸安之前也不觉得沈霖哥哥会是这种人,可昨晚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她暗暗纠结。尉迟原冷哼一声:“才认识几天,你就这般轻信他人。”
沈幸安听出这语气不妙,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朋友有的时候要帮,有的时候还是得坑。
常棣一脸疑惑,总觉得尉迟景今日吃了炮仗一般,嘴巴厉害得很。
“阿景,你怎么回事?”
尉迟景轻蔑一笑道:“见异思迁是好事,像我这般残疾的人,也确实不配拥有姑娘美意。”
常棣生气扇了他一巴掌,眼泪在眼眶打转:“尉迟将军是在取笑本姑娘吗?怎么,将军口口声声说不配,怎么这般言语又是何意?难道将军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常棣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起他的领子,直直看着他,狠狠地说道:“不管你是不是为国立了大功,还是残了一条腿,你的心都不准再给我这么扭曲了!不要给我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是你先招惹我的,不要忘了我可不是这么凶的人,都是你逼的。”
见尉迟景呆呆地看着她,她猛地撒手,坐了下来,平视着他:“真有你的,我一个大家闺秀,快变成泼妇了。你真的舍得放过我和我们的过去,那你我之间谁来遗憾呢?”
终于,尉迟景伸手为她理了理刘海,指尖在她脸颊摩挲。常棣杏眸清澈里满是笃定,尉迟景握了握拳头,轻声道:“对不起”
常棣听到这三个字,顷刻红了眼眶,她微微颤抖着,牙关轻启,道:“你还是不打算……”
“让你等,对不起;逃避你,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尉迟景牵住常棣的手,轻声道:“我真的错了”
常棣破涕为笑:“看心情,本小姐若是心情好了,就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我这副样子,取下聘书,常大人会答应吗?”尉迟景一本正经道。
常棣楞了下,他在意的是这个吗?常棣认真地看着尉迟景:“阿景,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在意。在我们眼里你是大英雄,好儿郎,只有你自己活在自己画地为牢的方寸之地不愿意出来。大家都很崇拜很欣赏少将军,但是我一直在等我的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