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宁感到痛苦不已,他不知何时来到此地,又不知何时能够离开此地,他十分思念舅舅还有沐瞳,现在连唯一能陪伴自己的阿依玛也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他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水潭中央的月影依然纹丝不动,这里的空间仿佛中了舅舅的寒灵术一般,处于绝对领域当中,沐宁缓缓站起身来,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
“是的,你的心现在属于我,你不需要有任何希望,什么都不需要。”那个在黑暗中暗示过沐宁的声音再度响起,沐宁的周身散发出黑色的气息,眼神空洞呆滞,他看向水潭中央,又仿佛没有在看,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整个人终于被黑色气息再一次笼罩了起来。
沐宁并不知道他昏迷之时,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
阿赖耶识山犹如两个巨大的手掌合十在一起,这座巨山凝望着山脚下白雾弥漫的山谷,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时间,久到这种古老的存在仿佛就是理所当然。
青山道人,感叹着这造物之神的鬼斧神工,巍峨的群山将这座神秘的山峰衬托的更加庄严和神圣。
“传闻,只有当合十的手掌张开之时,阿赖耶识山才会真正开启,那般若果便在这开启的洞府之中,你说是吗,”青山道人并没有看向已经祭出无数黑色符文的黑衣男子,而是一摆拂尘,眼神迷离的看着这座巨山。
男子听闻他的话,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周围的黑色符文,“青山,所以,你来此地也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般若果吗?”
男子语气平和,一改之前的疯狂和嘲讽。青山道人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这个诡异的黑衣男子,“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的话,让一旁的李莲启更加迷惑了。
黑衣男子并没有回答青山道人的问题,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地犹如心中空无一物一般,这让青山道人也暗自惊叹。
“我认得你的气,咱们肯定是在哪里见过。”青山盯着黑衣男子的眼睛继续说道,他手中的拂尘随着风不停的摇摆着,就如他此刻的心,眼前的黑衣男子,让他想起一些模糊不清的往事。
但是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以这个人的样貌来看,肯定和阿启不相上下,甚至更加年轻。不可能有人的气相似到和自己几百年前所遇到的人一模一样,莫非……
一个大胆而又令人费解的猜测悄然在青山道人的心中滋生而起。
“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男子语气平和却又十分寒冷,眼神之中的那种空无此刻也消失不见。
难道是错觉,青山道人内心被这个男子的一言一行激起无数的疑惑。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男子不再看向他们师徒二人。
此刻,青山道人想要窥测面前黑衣男子的灵修,但是,男子身边一尺的距离之内仿佛被下了某种封印禁制,让他无法继续深入,这让青山道人的好奇心被点燃了。
“你这个小子,老夫好说歹说,你也不愿意说是吧,那行,老夫打得你开口就是,”青山道人知道和这小子费不得唇舌。
李莲启感慨,师傅的老毛病又犯了,此刻也是十分汗颜。他知道如果师傅任性起来,整个天宗山加起来也未必拉得动这头倔牛。
“嗨,臭小子,敢说师傅是倔牛,”青山道人猛一回头,用手中的拂尘敲打了李莲启一个脑瓜蹦。
这让佛莲镜上的山竹和六子错愕不已。刚才那仙风道骨的人,原来是这副模样。
“如果你有这本事,就来吧。”黑衣男子没有任何吟唱,黑色的符文早已经缠绕于双手之上。顿时,空中狂风大作,吹迷了所有人的眼睛,李莲启遵守师傅之命,落回佛莲镜,保护所有人的安危。
“你不说,我就打得你说。”话音未落,无数的青山道人影像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山竹此刻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更别说身边的六子。
所有人被青山道人厚重如山倒的气给压迫得无法动弹,李莲启勉强用寒灵之术抵挡在身前。山竹想要找出青山道人的真身,但是让她惊掉下巴的事情还有更多,他发现这全部都是青山道人的真身,天空之上,有无数个青山道人。
“寰宇苍穹,六度浮屠,祭我神威,红莲真火,”青山道人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之上,空气瞬间变得灼热难忍,李莲启的寒灵之术眼看就要瓦解,方才使用灵修过度,让他此刻力不从心。
“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的红莲真火之术,”李莲启心里想着,难道师傅连他们的安危也不顾了吗,他努力加固着手中寒灵之术的符文印,但是在师傅真火威压之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犹如蚍蜉想要撼动大树之痴心。
天空之中,此刻出现了无数多盛开的巨大红莲,这副景象,早已惊呆了众人,热浪一圈圈想着这周围的山峰席卷而去。
就在李莲启快要抵挡不住之时,一道白色的符文出现在了眼前,他回过头来发现是山竹。
山竹白了他一眼,“让你守住本心,现在可不是刚才,不是你逞能的时候。”这话仿佛是大人教训孩子一般的口吻,李莲启虽心中不悦,但是此刻能帮助他的恐怕只有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了。
一圈圈白色的符文抵抗着这一圈一圈向他们袭来的热气威压,此刻天空之中的战况,他们已无暇顾及。
“我说,佛莲,你这师傅怎么这么个脾气啊,说风就是雨。”山竹不忘抱怨几句。
两人此刻额头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师傅的脾气就是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李莲启此刻也非常的无奈,同山竹一起艰难的抵抗着这股一直在加强的热浪。仿佛下一秒,所有人都会被烧成灰烬,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周围的植物却完好无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竹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和李莲启面面相觑,但是依然吃力的抵抗着这股无法忍受的热浪之威。
上方的天空,云层早已经被烧的犹如红炭一般,黑衣男子仿佛可以闻到手臂上衣袖的焦糊味道,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个老道,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黑色的气息将这个黑衣男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此刻,这青山道人想要让他自己开口,他心中的吟唱还在继续,如果这个男子能消解自己的真火,那么,他的想法和猜测就是真实的。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立于天空之中的青山道人内心思忖着,他正在等待一个答案,来自于眼前这个被黑气缠绕的男子。
被灼热燃烧的灵气似乎在耳边嘶吼,这让黑衣男子想到那个让他无法释怀的夜,还有这股熟悉地却又残忍的焦糊味道。
“啊……”黑色气息变得更加狂躁起来,它们瞬间变成无数的黑色锁链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击打向天空之中无数的青山道人影像,青山道人早已料到他会出此招,这个人的气确实变得越来越熟悉。
他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无数的黑色锁链瞬间被击飞,发出了一阵阵响彻云霄的声音,“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青山道人冷笑一声,天空之上,一朵朵红莲渐渐消失,真火的范围逐渐开始缩小。
李莲启和山竹能感受到刚才那股无法阻挡的热浪渐渐消失不见了,但是天空之上的两股气却让他们觉得不寒而栗。
佛莲镜上的众人迅速抬眼看向上空,无数的青山道人影像也早已消失不见,黑衣男子此刻周身飞缠着无数的黑色锁链,矛头无一不指向他身前的青山道人。
“你这真火是伤不到我的,”黑衣男子周身的黑气逐渐散去,冷冷得对青山道人讥讽道。
“你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青山道人看着黑衣男子,注意到他的衣袖已经被灼烧得残破不堪,但是却没有受到一点点伤害,却也是知道此言非虚。
“你到底是谁,”青山道人看着他缓缓问道,语气十分坚定,因为他此刻可以确定黑衣男子身上散发着让他熟悉的气,但是由于男子一直带着面罩,所以他依然不清楚男子的身份。
“如果你想知道,就拿出一些真本事吧,”黑衣男子话音刚落,就向前轻踏一步,消失在了不规则的漆黑时空裂缝之中。
“师傅小心,”李莲启看到黑衣男子又一次钻进了空间缝隙之中,心头一紧。
青山道人依然面容平和的执着手中的拂尘,看向男子消失的方位,缓缓地摇摇头,“冥顽不灵。”
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闪电一般伸出自己的右手,犹如鹰爪一般,在空中似乎抓取到了什么,随着他再度将红色灵修聚集在手中之时,红色符文打散了缠绕着的黑气,黑衣男子的身形显现,他的脖颈就这样被青山道人轻松掐在手中。
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解,“你,这个,老匹夫。”
青山道人手中的力道不轻,男子此刻脸上青筋暴突,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怨毒的看着眼前的鹤发老人。
青山道人却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我只能出此下策。”
“灭,”黑衣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不是青山道人手中抓住的人所说出的。
空气仿佛静止一般,在所有人的眼前,依然被青山道人抓在手中的黑衣男子,此刻却消失不见了。
诡异的是,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刚才消失的位置,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佛莲镜上的李莲启和山竹等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果然,刚才是你修改了现实。”青山道人不怒反笑,他看了看刚才还掐着男子脖颈的右手手掌,“这,就是你的灵修吗?”
青山道人仰天长笑,“我说为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真的不是这世间的东西。”
他的话让李莲启大为不解,只有山竹低着头不再看上方对峙着的两个强如怪物一般的人。
黑衣男子依然不说话,李莲启注意到,他身上方才被师傅所烧毁的衣物此刻却是完好无损的,这更加让他觉得内心混乱迷惑。
“你还想继续吗?”男子语气淡漠,眼眸之中依然似似空无一物一般。
青山道人摇摇头,“再这样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何不一起等待这般若果的成熟呢。”
男子并没有回应青山的话,只是冷冷的看向那在夜空中被一片墨蓝色笼罩着的神秘的双掌合十的山峰。
过了良久,黑衣男子却开口道,“六度轮回,循环不止,世人如何看清这苦呢。”
青山道人不解他为何这样说,怔怔的看着他,“阁下到底是谁。”
黑衣男子此刻第一次将目光移向了下方佛莲镜上的沐宁,此刻沐宁依然昏迷不醒,“该来的还是来了,你还是担心一下怎么面对吧。”
李莲启对男子的话不解,他也随着男子的眼光看向身后,就在他快要回过头来查看的时候,山竹和他被身后这突如其来的漆黑色灵修压力弹飞了出去。
山竹还没反应过来,李莲启慌忙稳住身形,将沐瞳和六子在空中稳稳的接住了。
“我的一个觉(jue)身,你们都看不破,何况这迷失的灵,你们如何拯救。”黑衣男子看着下方错愕的众人。
青山道人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一幕,他一个急掠,飞向了被弹飞的山竹,稳稳的将这个丫头接住,由于之前抵抗他的真火消耗了不少的灵修,此刻,山竹早已没了力气。
“丫头,我接住你了。”青山道人安慰着被他接住的山竹。
“求,求道长不要再和他缠斗了,”山竹说完这句话,眼神疲惫的看向上方的黑衣男子,便晕厥了过去。
此刻,众人都不知道的是,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黑衣男子,而是再度苏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