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就要离去,凌泪又出言道,“慢着。在此之前,寒冰宫要办一场喜宴,让公孙与冬梅的喜事落定。”
原本肃穆的气氛倏然缓和,大家都围着羞赧的冬梅和温雅的公孙炎叫道,“你们二人,竟然……要不是宫主说了,我们是不是都还被瞒在鼓里!”
其中,属夏荷的质问最大声。一贯冷情的冬梅将头垂得越来越低,又不敢去责备提出这话题的宫主。
“现在不是都知道了,我们是怕你们喝了喜酒,分不出何为东南西北,结果真的是浴血于战场了。”温雅的公孙炎将冬梅护在怀中。
众人唏嘘了一阵,夏荷更是不怀好意地指着冬梅,“喏,喏,你们看看冬梅!”
众人哈哈大笑,当然,这众人除了干笑的魅影。他心底的苦,无从说起。送走了背叛宫主的雪海,他再也没脸对宫主表达爱恋了,就连宫主脸上的墨黑伤疤,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不是吗?!
“好了,你们都别闹了。尽快将婚事办完,再去训练场进行为期半月的训练,就得出发!本宫,等不及了!”等不及了,等不及将深受的痛苦一一报复回去!
嬉闹声倏然停止,众人沉静地等待凌泪的续话。
“这三日,本宫任你们玩闹,但三日后,必得收心。至于公孙和冬梅,本宫允你们一个月的休息时间,随你们去哪,就作为蜜月旅行罢!”还不待几人雀跃几人忧愁,她马上又道,“然,一月后,你们二人会很累。好了,没事便都出去罢!”
得了凌泪三日玩闹的许可,众人推搡着出了门。凌泪暗想,是否,现在什么都不能让自己开怀了?即使是公孙与冬梅的喜事,她也没有丝毫的愉悦感,反而只当他们的婚礼是自己的责任。
为何,心会疲劳至此?甚而,还让他们渲染了她的不快乐?
门,被悄然关上,却仍有不专属于她的气在这空间里流转。
凌泪寂静着心神,自顾走向窗边,打开窗户,让一缕阳光如愿地进了屋。
屋外,是花的海洋。这花,与清鸢在“清风居”栽种的一模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也是不无二致。只是,这些花成长得并不是很好,少了悠闲多了沉重。显然,栽种之人的心理压力也是甚大。
“夏荷,你猜,这花会是谁在照顾?”漫不经心地询问着,眼神飘得老远。
夏荷一反开朗地叹了口气,走至凌泪身边,并不看花,只是紧锁着凌泪右脸上那条深长的墨黑伤疤,“是春兰。”
“是啊,是春兰,只有她,才对清风居的花种和栽种位置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春兰的幽怨不如道理,看,她对“清风居”的依恋多么重。
“小姐,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春兰了吗?”凌泪在会议厅里的话,一直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她真的不想相信春夏秋冬只有夏冬这两个极端的季节能留在小姐身边。
“她不适合再与本宫一同奔波,恐怕,她也是清姨和兰儿翠儿她们唯一不放心的。让她离开,一举数得。”她的心里,对春兰有抱歉有愧疚也有哀怨,一切组合起来,就成了强大的隔阂。
“不,小姐,这并不是对她好!离开你,就像鱼儿离了水,你要她怎么活?没有春兰给你做衣裳,你又怎么办?”
“凡事都有适应期,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她的声音是淡漠的,却有种认清世间诸多悲凉的决绝。
“小姐,你就再给春兰和秋菊一次机会吧!”夏荷依然恳求着。
凌泪却丝毫不见松动,“她们自有她们的去处,若你再坚持,那么,相信你也牢记着本宫之前的话……”
本宫给了她们最后一次机会,是她们,不懂得珍惜!留着心已不再的人于身边,你们以为,本宫有那么大的心脏,再承受更多的背叛……
她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她还记得,当小姐自称“本宫”时,小姐便是不讲情面的宫主,而非亲和善待的小姐。其实,自回来后,小姐已不再自称“我”了。她完完全全,将自己与他人隔离起来。
若是从前,以夏荷的个性,必会耍性子地嘟嘴叫凌泪为“宫主”,可是,现在的她也明白自己怎么也不会再耍性子。因为,小姐的心,很脆弱……
从小姐的意思看来,春兰和秋菊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只要她们好,便好了!
想通了后,夏荷扯唇笑了笑,却是有点苦涩,道,“小姐,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
是啊,自毁容颜后,她便无暇去洗漱,再也不想去顾忌衣裳是否染了黑血、头发是否杂乱,对她而言,最重要的绝不是容颜。
“不用忙活了,本宫待会会去。你若没事干,就替本宫找几个丫头在花海周边栽上彼岸花和曼陀罗花。彼岸花不要白色的曼陀罗华,而要血红的曼珠沙华。至于曼陀罗花,就黑色的吧!”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倔强而悲怆的曼珠沙华啊!它是恶魔的温暖,在忘川河边,牵引着一个个亡灵步向深渊。那能否,将她的亡灵也一并带走?!
黑色曼陀罗花语:无间的爱和复仇!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曼陀罗,诱惑性极强的花种,花色大起大落,艳丽无比,受了魔女的爱抚,有了邪恶的源头,易使人沾染邪气。
恶魔般的曼珠沙华和毒美的曼陀罗花,恰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