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端离鼻端不到一寸时,凌亦风迅捷发力,手中的剑挑了她的竹棒,那似刀的剑,冷冽而温润。
凌泪看着他手中的剑轻轻笑起,多么讽刺而矛盾的剑啊,也就只有凌亦风,才能让原本饮血而存的利剑养至如此吧!
嘴角勾笑,凌泪摆好身姿,双腿微叉,双手紧握手中翠竹棒,气息凛冽,璀璨双眼紧锁凌亦风手中似刀的剑。
见状,凌亦风眼露诧异,隐隐的仇恨全然被遮了去。似乎是不由自主地,他抬起手,摆出与凌泪一样的姿势,双手握剑……
凌泪眼神一凛,透过风声,出手快、狠、准,动作凌厉,姿势优美,气势磅礴,有如破山之势,显得精神饱满、强而有活力。
惊愕于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挥剑手法,凌亦风呆愣于当场,一动不动地任她的竹棒猛烈击打着他。
斩击的动作未曾间断,避过他的面部、喉部、腹部、手腕以及其他要害部位,最后一个用力,竹棒猛然击于他的膝盖骨上,凌亦风毫无反抗地跪倒在地。
他,低着头,束起的长发披散下来,自成一股颓丧之气。
他的嘴角却是隐约的笑意,缓缓地,他抬起头,带着一丝兴奋,带着一丝期待,悠悠地问道,“你,是谁?”
凌泪却是笑了一声,转而一个旋手将竹棒收起,背对着他,声音空灵,却是未针对他的问题,只是道,“你这把似刀的剑实际是把武士刀,面部、喉部、腹部、手腕是重要的要害部位,若方才我随便击向你几个要害,那你,非死即残。武士刀的精髓是快准狠,而你,能做到前两者,却怎么也硬不下那颗心,那么,就别去逼迫自己了!”
“不,我狠的了心!”凌亦风歇嘶底吼道。
似被人解剖般,他硬是血淋淋地被呈现在她面前。残忍中隐约的不忍是他的弱点,他虽明白,却一直躲避,可现在,竟被一语道破。
“是吗?不对吧,若真是狠心了,怎会收敛了内力?以你注入深厚内功的箫声,足以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命,可现在,你看看,谁死了?”
她说的,是实话。没错,他就是硬不下那颗心!
“你,究竟是谁?”现今,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懂得泪儿教于他的剑法之人,会是心中所想的那个她吗?
“呵呵,你没必要知道!你与我,仅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罢了!”早在他将剑划过她的手臂时,就注定了由陌生变为熟悉。
只是,印圣一……为何,你会来?为何,会与凌亦风融为一体?
不想再多言,凌泪允自移动脚步。
然,已脱去温雅的凌亦风此刻就像饥渴许久的猎豹,他猛然起身攥住凌泪手臂,却不知,他紧握的位置恰是他曾无情划过她手臂的墨黑伤疤,“不,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套剑法,为什么你日前要假扮男子!”
凌泪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冰破的双眸没有一丝情感,“想知道?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叫印圣一?”
她的眼中明明尽是无情,可为什么在他看来,她璀璨的双眼是在控诉他的恶行?!这双明亮胜星子的眸子,是那么的熟悉,不由得,他松开了手,眼中尽是凄迷,不断呢喃着,“泪儿……”
心,咯噔一下,柔软的一角因这极富深情的呼唤而怦然跳动着,她却强装无谓,极力想去无视。潇洒转身,她傲然踏出步子。
身后,是凌亦风空远的声音,“在我脑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叫印圣一。而在江湖行走,恰需要一个掩盖身份的名字,自然而然地,便用了‘印圣一’这个名字。至于我的身份是什么,相信你最清楚了……”
再无犹豫,凌泪踏步而去,“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你我,本无交集!敬告你一声,欲断不断,反受其害。若要生存,撇了那虚伪的仁慈。若要仁慈,便舍了那武士刀!”
呆愣当场的凌亦风凄美一笑,温文尔雅地,却更显悲怆。为何,他之前会认不出她?就算变了好多好多,那双璀璨胜星子的双眸,谁人有之?那犟拗冷情的个性,谁人有之?
泪儿,你,不再认我了吗?我是你的圣哥哥啊!
台下,已没了那六人的身影,而其他清醒的江湖人,则是感染着他的悲伤,暗自叹气。
如今台上允自独立、任雪覆面的温雅青年,怎会是,那个曾在江湖揭起一层轩然大波而后与他们交好的绝世青年印圣一?
这么的悲伤,这么的绝望,只因那绝美似神的女子……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凌泪双手抱胸看着那五人回到东苑后都似虚脱般瘫软地坐于又积起薄薄一层雪的院落中,轻叹了口气,她蹲下身,给他们一一疗伤。
当她的手接触到今歉的背时,蓦然一愣,后拍了今歉一掌,“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明明没有内力,还装的像真的一样。”
今歉一愣,转而谄媚地扭头,“哦呵呵,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他的箫声只对有内力的人起作用吧?”
“还好,你没有白长一个现代人的脑子。”这话并非出自眯着眼的凌泪之口,而是由虚弱的龙啸言说出。
今歉看了看凌泪,随即起身走近龙啸言在他没有戒备之时猛然击向他的背,见着龙啸言受不住地倾倒身子,忙趁机数落,“怎么了,你不是内功深厚么,现在竟然连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抵不住啦?!”
见今歉与龙啸言又要开吵,凌泪选择彻底无视,允自为其他人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