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等?等夏婆婆给你收尸呢!”海樱舞了舞手里的棍子道。
“先说好,打我可以,但是不许碰我的花!不然我真的跟你翻脸!”
“翻脸就翻脸,还怕你啊!”
“等等!”夏夜又喊了一声。
“又等什么?还等你上妆换新衣裳啊?行啊,看夏婆婆份上,让你穿体面点死,去吧!”海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道。
夏夜嘘了一声,指了指后院道:“好像有人在敲门。”
“哟?小情人儿上门了?一大早就幽会,你不怕折腾死啊?”
“嘘嘘嘘!”夏夜忙朝她示意道,“你别嚷嚷这么大声行不行?我们俩的恩怨一会儿再来算,能不能看在你夏婆婆的份上先走,待会儿你要怎么打都随你行不?”
海樱眉捎一抖,阴笑道:“哟?真是小情人儿啊?一大早给你送早饭来了?够贴心的啊!正好我没吃早饭,一块儿请了吧!”说着她转身要去开门,夏夜忙扯住了她,她回身举着棍子就打,夏夜一边躲一边低声道:“姑奶奶,你先走行不行?江湖恩怨,祸不及终身大事啊!”
“还真是小情人儿啊!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模样!”海樱扫了夏夜两棍子,然后转身跑到后院门上,门闩一抽,使劲拉开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身白底绿花裙裳,手里挽了个小竹篮,模样看上去挺斯文的,像个小家碧玉。
这姑娘见到海樱时,愣了一下,礼貌地问道:“请问……夏掌柜在吗?”
“在在在!”夏夜忙拉开海樱,冲上前去笑道,“在呢在呢!”
这姑娘吃惊地打量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夏夜问道:“夏掌柜,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湿成这副模样?”
“我来跟你说吧,姑娘!”海樱也一把拉开了夏夜,冲到这姑娘跟前道,“人家夏掌柜刚刚从城里最大姑娘最多的鸳鸯楼睡了回来,正准备更衣沐浴……”
“别听她胡说八道!”夏夜再次把海樱扯开了,着急地解释道,“我是给她泼湿的!她脑子犯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才犯病了呢!”海樱又来推了夏夜一掌道,“我看你浑身上下脂粉气太浓了,一准昨晚跟鸳鸯楼的娉婷姑娘玩得太尽兴了,特意拿皂角水给你冲冲,今晚你好再去胡姬馆跟那几个胡姬战个三四百回合……”
“刘海樱你够了吧!不就说了一句你是烈货吗?至于这么污蔑我吗?”夏夜郁闷得要死。“是污蔑你吗?”海樱越说越兴奋,差点跳起来嚷嚷道,“这城里谁不知道你夏夜是力战群花的高手啊!你谦虚什么呀谦虚?鸳鸯楼胡姬馆算什么?那什么胜芳馆的姐儿芳娇都死在你家里,全城人都知道啊!”
“你立马给我消失,不然我把你扔出去了!”
“你扔啊!你扔啊!”海樱又推了夏夜两下,撒泼道,“你要敢扔了我,宝梳都不会放过你的!敢做不敢认,你夏夜算个屁的男人!小时候在村里就是个拉屎不擦屁股的娃儿,长大了还是这副德行!”
“我……”夏夜气得抓狂了。
“姑娘,我告诉你,”海樱转身指着夏夜对那姑娘道,“这种男人你千万别搭理!满脑子都是歪念头,你要敢进他这门儿,他就什么药都敢给你下,你信不信?姑娘我看你是好人家的女儿,赶紧回家吧,千万别再来了!仔细他把你哄了卖到窑子里去!”
“刘――海――樱!”夏夜攥紧了拳头,真想一拳送了这蛮婆娘飞天升仙去!
海樱扭头瞪了他一眼,正要接话,那姑娘开口了:“我看……你们好像很忙似的。这样吧,夏掌柜,我改日再来。”
“不用不用……”
“行行行,最好永远别来了!永远别来听见没?”海樱把夏夜往院子里使劲一推,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夏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屁股墩生疼,刚想爬起来时,海樱把门闩一插抄手哼哼道:“果然是在拐骗良家女子,真是死性不改!”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拐骗她了?”夏夜气得干脆不起来了,抬头瞪着海樱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行行行,算你看见了,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
“要走?我们俩的帐还没清呢!”
夏夜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道:“你喜欢怎么清就怎么清,横竖我跟你没话好说,真是泼到家了都!什么女人啊?宝梳泼还泼得句句有理,人家初真压根儿就不泼,赛娟初凝她们就不说了,再怎么样都不像你这么不讲道理!是是是,我说的,说你是烈货来着,骂你呢贬你呢,你爱怎么样随你!”
海樱脸色很紫很紫,双目泛着怒光地瞪着夏夜。夏夜抬头瞟了她一眼,弯腰把木棍捡起来丢她跟前道:“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打我一顿,什么都扯平了!来!”
“你以为我不敢啊!”海樱捡起木棍就要打,却被匆匆赶来的初真喊住了。
初真跑过来抢下海樱手里的木棍道:“你还真打啊?先消停消停,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没什么好说的了,初真,”夏夜一脸晦气地摆摆手道,“把棍子给她,让她打我一顿出了这口气,这事才能算完。”
“行了,都别闹了!都是一个村长大的,有什么事儿大不了的非得动刀动枪的。夏夜,你先去换身衣裳吧!”初真道。
“她不走我不换,”夏夜白了海樱一眼道,“回头我那些花给她糟蹋了,我找谁哭去?初真你行行好,赶紧把这发疯的弄走!”
“谁发疯呢?”海樱指着夏夜嚷道。
“我发疯,我发疯行了吧?我惹不起你,往后见了你就绕道走,行了吧?”夏夜有些无奈道。
“哼!”海樱咬着下嘴唇,狠狠地瞪了夏夜一眼,转身开了门冲了出去。初真忙回头对夏夜道:“行了,快去换身衣裳吧!我先去追海樱了!”
“跟宝梳说一声,看好那烈货了,下回来我可不客气了!”
“知道了!”
初真一路跟着海樱追了出去,可那姑奶奶走得很快,初真小跑着都没撵上她。追着追着,初真忽然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身子一晃,扶着旁边小摊蹲了下去。那小摊的老板忙起身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听见老板喊声的海樱这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竟见初真倒在了那小摊边,立马往回奔。可没等她跑拢,一个穿灰色披风的人忽然冲了过来,飞快地将初真抱了起来。海樱正想嚷嚷时,猛地发现那披风帽下的那张脸好熟悉……戚汝年!
来人正是汝年。他什么都没说,抱起初真便匆匆往回走。海樱又惊又慌,连忙跟在了后面。回到绣庄后,宝梳立刻给初真把了一脉,惊喜地发现她怀孕了!
原来早上丫丫来找宝梳时,宝梳正在吐,不方便出门,就让初真去的。初真没吃早饭,又跟着海樱跑了那么一通,这才会晕倒。
听说初真是有喜了,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特别是汝年,居然有点不相信,还想让宝梳再给初真把一把脉。宝梳笑道:“戚大人,你就放心吧!要是八玖个月之后你抱不着儿子,我赔给你行了吧?初真是真怀上了,就是有点低血糖的反应,补补就好了。”
“什么是低血糖?严重吗?”汝年忙紧张地问道。
“不严重,很普通的,医理上的事儿跟你说了你也不能全明白,你好好守着初真,我去给她开两剂方子,再让钟姐姐给她熬点红糖小米粥来。”
宝梳回房去写方子了,海樱也跟着去了。进门之后,海樱把门一关,跑到桌边惊讶地问宝梳:“初真肚子里的娃儿是戚汝年的?”宝梳反问道:“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哦!”海樱双手拍了一下桌面恍然大悟道,“戚汝年是不是一早就回来了?一直跟初真住在东院?”
“温柔点,温柔点,”宝梳忙把她心爱的茶壶往旁边挪了一下道,“是,他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东院呢!”
“哦!”她又拍了一下道,“你们都知道就是没告诉我!宝梳,你还当我是姐妹不?这么大的事情你和初真都不告诉我,怕我会说出去吗?”
“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只是戚汝年的身份尴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你也知道,你有时候一激动,话噼里啪啦就往外冒,弄个长江三峡都拦不住。万一你一时口快说出去了,戚汝年得多麻烦啊,是不是?”
“是,我知道,我有时候嘴巴是快了点。”海樱点点头道。
“所以啊,你别怪我和初真不告诉你,你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初真肚子里的娃儿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没吃早饭弄得有点低血糖了。”
“那就好,”海樱松了一口大气道,“要是因为追我弄得她娃儿没了,那我可真是吃一辈子的斋念一辈子的佛也赎不了罪了。”
“哪儿有那么严重?”宝梳一边写方子一边问道,“对了,夏夜还好吧?没叫你打成伤残人士吧?”
一提到夏夜,海樱表情立马变了,冷哼了一声道:“人家小花种着,小姑娘哄着,过得别提多滋润了,又怎么会让我打成伤残人士?”
“哟?夏夜都改种花了?他哄了个什么小姑娘?”宝梳笑问道。
“你可没看见呀,宝梳!”海樱绘声绘色道,“那淫棍王八蛋风骚得跟鸳鸯楼的姑娘似的!屁股扭一扭,拿个小木勺在那儿浇花,恶心死人了都!我都以为他女鬼俯身了!”
“真的呀?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
“有都不是真心的!像他那种在外头玩惯了的人怎么会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多半是哄到手玩玩就算了!”海樱很是不屑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心的?夏夜已经转性了,自打上回芳娇死了之后,他就再没去过窑子妓馆了,连林爷拉他去,他都不去了。前头两日,他还跟阮曲尘说要攒媳妇本儿了呢!”
“哄你的吧?他会不去?只是不敢当着你们的面儿去罢了!”海樱还是不太相信。
“阮曲尘说了,夏夜那人呢,玩归玩,但说过的话还是算话的。他说收心了,那铁定就是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