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了?”曲尘面不改色地问道。
“本少爷才懒得费工夫来骂你呢!好好跟你的小母狗混吧!庞四,走!”庞乾朗喝了一声,带着庞四摔门而去。宝梳眨了两下眼睛,问曲尘道:“他骂谁是小母狗呢?”
曲尘走回桌边坐下道:“你说呢?”
“呵!”宝梳捏了捏关节,哼哼道,“这回他跑得快,下回再叫我碰上,保准把他打得像狗!我说,他总这样骂你吗?你从来都不还嘴的?”
“跟他吵?那岂不等于跟个泼妇骂街似的?”曲尘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说道,“我要整日跟他这么个没长进又没用的人计较,那我早在庞府待不下去了,庞府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收拾他,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收拾了就行了。”
“怎么收拾?”
曲尘诡黠一笑道:“想知道?。”
“算了,”宝梳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勺子道,“我还得回生药铺子去,海樱她们还等着我呢!”
“价还没谈呢,着什么急?”曲尘继续吃面道。
“还谈价吗?那大少爷不是不满意你写的菜单子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曲尘喝了口面汤,搁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你瞧着吧,到最后他还是得用我的菜单。”
“为什么?”
“想知道?”又这句能勾起宝梳无限好奇的话。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摇头道:“不想知道。”
“那出个价吧!”
“每杯二两银子,不算贵吧?”
“物以稀为贵,价格还算公道。”
“我把单子写好,若是明日要做,提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儿,我会带初真海樱过来帮忙,另外腾个房间出来,我得单独做。”
“行,就这么说定了!把单子写好,我带你去个地方。”曲尘喝了口茶起身道。
“什么地方?”
“晌午想吃顿好的吗?”曲尘低头看着她笑问道。
“算了吧,”宝梳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沾了沾墨汁道,“昨晚才给你坑了一顿,我还伸脖子给你砍呢?写好单子我就回去了,指不定那边会出大事儿呢!”
“什么大事儿?”
“不告诉你。”
“那好,等你说梦话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曲尘调侃了一句。
宝梳愣了一下,趴在书桌上一边写一边说道:“你以为你还有那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听你说梦话的机会?”
宝梳没回答,三两笔把食材单子写好了,递给曲尘道:“都在这上面了,木桶的大小我都写好了,照着买就行了。对了――”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半块儿银牌道,“这东西还给你!”
曲尘没接,垂眉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宝梳放在了书桌上,表情有点僵硬地说道,“东西是不错,可惜我不喜欢了,你还是找个喜欢的人送吧!没其他事儿了,我先走了!”
宝梳刚要转身走,曲尘就握着了她的胳膊,有点不解地问她道:“上回你不是说很喜欢吗?昨晚给你的时候,你也没说不要,怎么了?看了一个晚上就不喜欢了?”
“阮曲尘你认错人了。”宝梳表情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认错人了?什么意思?”
“横竖我就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又想说彼此别再耽搁六年了?”曲尘微微颦眉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原本如此,往常说这话时总带点嘻嘻哈哈,让你觉着像是说笑了,那今日我就明明白白,正儿八经地再跟你说一回――和离吧!”
宝梳说出这番话时的脸色是曲尘之前没见过的,少有的严肃和冷冰,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他讶异不解之余,却没有摆出一副谈协议分手的面孔,反而照旧带点调侃的余味说道:“可我怎么听都像是在跟我说笑,怎么办呢?”
“套用你的一句话,你听见的既是全部,别跟我装傻,你听得应该已经很明白了……”
“是很明白,但我不信,”曲尘草草打断了宝梳的话道,“昨晚我就告诉过你了,我只信你的梦话。若是你能在梦里跟我说一回,兴许我真就信了。”
宝梳虚眯起双眸,小红唇微微往右噘着,一副正在深思怎么对付眼前这只阮狐狸的伤神表情。曲尘会心一笑,微微偏着头,学她的口吻说道:“别跟我装傻,你也应该听得出我的意思,除非你把那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找来,否则,一切都免谈。别说六年了,就算耽搁上一辈子,我也耽搁得起,横竖有我给你垫底,你怕什么?”
宝梳往上翻了个白眼,好像江郎才尽,翻不出可以把这狐狸驳得体无完乎的话了。心里是有些郁闷的,每回提和离,在他老人家跟前就跟放个空响屁屁似的,人压根儿不接茬啊!
踌躇了片刻后,宝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斗嘴斗不过,躲总躲得起吧!可她刚转身,房门砰地一声又被人踹开了。她以为又是那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正想挽了袖子上前先踹个两脚过过瘾再说,谁知对方见了她,开口就气冲冲地喝问道:“宝梳!你四婶呢?”
原来踹门的是阮威。曲尘见他满面怒容,忙问道:“四叔怎么了?”阮威指着宝梳,对曲尘生气道:“你这媳妇,居然帮着我媳妇带东玉溜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什么溜了?”宝梳接过话,理直气壮地说道,“四婶那不是溜了,她只是回她娘家去了!”
“那还不叫溜?她回娘家去,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要留张字条偷偷摸摸地带着东玉走?我一路上就有点疑心,你总替她打埋伏,想来你们俩就是串通好了的,是不是?”阮威急了个满面红,说话也有些没分寸了。
“四婶说了,要跟您明讲了,您怕是不会让她走的,还得叫她跟您那小婆娘处在一块儿过难受日子了,她可不愿意了!横竖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替四婶把话跟您挑明了吧!四婶这趟回娘家,不打算再回村里了,回去就会跟她爹说清楚,要跟你和离!”
“什么?”阮威惊得喝了一声,眼珠子瞪出了两个大,指着宝梳气愤道,“你给我再说一遍,她要干什么?和离?”
“对,和离!”宝梳点头道,“跟您和离,再去找个好男人过日子!”
“狗屁!”阮威激动地朝地上骂了一句,“跟我和离?谁的主意?她自己说的?还是你给她出的主意?我说宝梳,四叔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还是不是我们阮家的人了?怎么能背着我净给你四婶出馊主意呢?你整日地跟曲尘吵着要和离,你自己吵去,拉上你四婶做什么?非得瞧见你四婶跟我和离了,你才高兴啊!你安的什么心呐!”
“四叔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推卸责任了?谁让四婶那么伤心的?难不成是我靳宝梳?还不都是给您自己逼的吗?您是要脸又要面儿,还打算享享齐人之福,算盘都叫您打得那叫一个利索如意,您想过四婶没有?您凭什么要让她陪您和您那小的过一辈子?”
“我再是娶小,也是她男人!”阮威反驳道。
“错!您再是她男人也管不住她一辈子!她自己没脑子吗?非得跟您过得那么委屈,非得在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咳!我说宝梳,你就那么喜欢和离?你自家跟曲尘和离不了,非得瞧着旁边的人来这么一出才高兴是不是?我要是曲尘,我真就跟你离了!”
阮威其实跟灵芝是一样性子的人,一着急,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了。宝梳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捏的,眼瞧着两人要掐起来了,曲尘不得不喝了一声:“都先给我闭嘴!”
宝梳侧过身去不说话了,阮威也郁闷地摸了摸鼻子说道:“瞧瞧你这媳妇儿,真气死我了!”曲尘转头问宝梳道:“四婶呢?”宝梳摆弄着笔架淡淡说道:“找她爹去了。”
“上哪儿找去了?”阮威忙问道。
“不――知――道!”宝梳大声地回了三个字。
“你不知道才怪!你就是个主谋……”
“应该在万隆祥!”曲尘插话道,“你老丈人来城里,大部分是给万隆祥押货的。”
阮威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他一直都在帮万隆祥押货啊!灵芝一准是上那儿找他去了!我先走了……”没等他说完,曲尘就把他拽了回来道:“你这是要去打架抢人吗?”他着急道:“我要再不去,我老丈人指定把她母子俩就带走了!”
“你老丈人真要带走,你打算怎么办?以你的脾气,你会斟茶磕头认错?多半就只有动手,那去不去有什么分别?你老丈人要是知道你养了小,他那马鞭子会不抽你?”
“那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还得回庞府,你以为我真很闲呢!听着,先去万隆祥找他们,四婶要是还没跟她爹说,那你也不提,好好地哄着你老丈人,就说今晚我想请他吃一顿饭,表表做晚辈的心意,请他务必先留下,然后等我晚上来了再说,明白吗?”
阮威想了想点头道:“好,听你的!不过曲尘啊,你这媳妇……真真地该管教了,越发不像话了,都帮起你四婶外逃了都!”
“行了,我会管教的,你先去吧!”
阮威飞快地跑走了。曲尘把门关上后,转身走到宝梳身边,伸手拧住了她粉嫩的耳坠问道:“你的主意?”
“啊,疼!阮曲尘你放手!快放手!”宝梳惊了一下,使劲扯开了曲尘的手,颦起秀眉嘟嘴道,“阮曲尘你干什么啊?说好了别动手动脚的!”
“谁跟你说好的?我可没答应过。”
“你再碰我试试!仔细我把你给……”宝梳比划了一个割肉的动作,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的。曲尘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舍得吗?那你后半辈子可真跟守活寡没什么分别了。行了,不闹了,这帐我回头再找你算,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晚上不是要请四婶的爹吃饭吗?要帮四叔圆场,那自然要备些上等东西了,跟我一块儿去取了,你带回生药铺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