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欣喜中带着解脱,万万没想到几天内连续见到两次消失数年的忆年。
“哇,好久不见。”
“好久了。”
的确好久没见,上次也就只是匆匆一瞥,还未来得及交谈。
战天声音中只有喜悦,而忆年则是多了一股沧桑,一点沉重,还有一点苦涩。却是战天看着忆年如此样子,也是心中有些疼,拍了拍他的肩。
“回来就好。”
却是没太多交流,毕竟那年轻人还在那儿站着呢。那年轻人已是不再在乎战天,毕竟于他而言,只是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但看向忆年时,面色已是带着些沉重,有了几丝怯意。
但转念一想自己已是走到了那传说中都不存在的境界,已是真正触碰到了修行的尽头,已是无惧。
瞬间便是施展了全部修为,已是世间最强,可与天道相论,与世界争锋,天地间已是没了不能去之处,已经是一切的极限。眼见着战天连带着这个世界都要崩溃,但忆年手一挥,那气势便限制在年轻人的三尺内,不外泄丝毫。
却是那忆年手指一弹,一个跳动的蓝金色火焰随之而出,慢慢地向着年轻人而去。战天不知这小小的没有丝毫力量的火花有什么用,但年轻人此时脸色已是凝重,眼睛不知何时也是变了模样,竟是见着眼珠内无数的散着金光神灵临坐于虚空,闭着眼,念者经文,竟是一条条虚幻的大道流蕴而出,若非此时战天心境太高,否则根本不可见。但此时战天也觉得自己灵魂要崩开了。
那年轻人手一抓,无限的玄奥在手掌间涌现,身后的无限的虚空,竟是在那奇异的力量下开辟了一个个宇宙,无形无相,无量无法,似那星空般的无尽之白,也是本源般的无无之黑,更像那无无之先,无限之后的混沌之灰。
抓向了那诡秘的火花,无尽的法则涌现,大道天道皆是有部分真理随之浮现,将那火花包裹起,封印。见那年轻人仍是无悲无喜,平静的开口。
“你的修为却是惊世骇俗,甚至可能已经到了传说的那个境界,可要怪就怪你竟用如此攻速的攻击,因而错失了先机。”
却是瞬间便已是到了忆年身边,而忆年还仍是掏着耳朵,似未反应过来。
若是有情感的人,此时定是在狂笑中狰狞的将忆年抹去,甚至可能手还会颤抖,迫不及待的手还加快了速度。但年轻人此时仍是无悲无喜,没法因荷尔蒙的促使而让自己爆发更多潜能,也不会因手的颤抖而影响发挥,也没法享受此时的骄傲。虽然一切可能都是虚妄。
年轻人突然扭转头,已是不在意只有窗花纸距离的忆年,却是听见忆年的叹息。
“你还没明白两个境界的差距吗。”
却是见那蓝金色火花早已出了那包裹,或者说从未被困住,因为在座的人都能看见,火焰在时间的长河上逆行,竟是见着那里是一个灰袍年轻人,站在紫金色神龙的头上,便见着火焰点在那人身上,瞬间燃烧。
“慢吗,我一刻也是没有花费呢。”
年轻人身上也燃起了这可怕的火焰,但仍没有在意,冷漠的看着忆年。
“你是怎么在这儿逆行时间的。”
“超脱。”
年轻人似有所悟。
“哦,我明白了。”
竟是那年轻人闪身间消逝,不复出现在这片天地。
战天看了眼旁边的忆年。
“不追?”
忆年只是苦笑,摇了摇头,凭空出现了把座椅,坐在上面,弓着背,眼里透着曾经没有疲倦。
“你知道他明白什么了吗。”
“打不过你?”
忆年苦笑,眼里流露着不舍与无奈,看着比自己小了无尽岁月的兄长,眼里的苦闷再也憋不住,却是一滴泪在不经意间流出,又急忙止住了之后的。战天叹了口气,他知道,忆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本质不会变i,仍是那个内心藏着无数说不出的苦,孤独的忆年。
“我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梦中没有我,最老的歌谣也是抹去了我的那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我已经死了。”
战天很沉默,他没有想过这个结果,但却应该就是这个结果。但他很快又笑了。
“哎,还是这般哎讲道,无尽岁月都没让你长大。某种意义是意义,你不是还在这儿吗。”
“但如果这过一会儿就不是我了呢。”
战天笑容僵住了。忆年突然又挺直了腰。
“算了,别想痛苦又看不清的将来,看清了也徒增无趣,不如活在当下。”
战天正了色,仍是用兄长那般严厉和关切的眼神看着忆年。
“你到底怎么了。”
忆年故作轻松,扣着头。
“也没什么,只是因为境界太高于世间所不容,就只能被世间抹去,超脱世间,成了虚空,没了过往,没了未来,没了现在,真实与虚妄都容不下我,只能消失;最后便在世间留下了化身,每一个时刻,每一个维度都有,交错着已经铺成了个无尽的海,无数的时间长河在其中流淌,这便是其中之一。但那毕竟不是我,我没有通过那双眼看到这个世界,没有用那颗心感受。然后我便以这幅身躯临世,本以为能躲过,但因为动用了混沌万变之灰之上的力量,如今也是只有道个遗言的时间了。”
然后不觉间就将全部说出,露出苦笑。
战天沉默着,抬手间坐在一个椅子上,眼前便是一张桌,摆着两碗酒。却是自顾的喝了一口,不知说些什么。却是不是长久分别的生疏,只是刚见又别离的一点悲哀所造成的沉重。忆年笑着看向战天,没说话,但战天看见了他的心。
<已经不是第一次别离,
习惯了刚走的不适与绞痛,
看淡了想起你的悲哀与自己的孤寂,
不心疼找不到家的自己,
但担心傻而莽撞的你。
我知道你那奇异的天,是不公时的愤怒,
那你那混乱的地,是疯癫后的狂欢,
你那倒流的水,是对当年的惋惜,
你那神话的兽,是前方的迷惘。
过去或许很苦,但你要知道,将来会更苦,
留给你笑,让你回忆过去的甜,期望未来的精彩的机会,
在现在。>
两人间的关系,胜过了朋友,已是如血脉相连的兄弟。毕竟两人的世界都不如所见般的短短十几年,而是时间外,战天留下了亿万年的甜,忆年留下了无限的孤寂。但他们有着斩不断的联系。忆年是被抛弃的未来,战天是斩下的过去,这本就是一个人。
“这几年还好,认识了些人,又忘了些人,便只剩自己了,所幸活的久了些。”
战天听着忆年的描述,虽然被草草的几句带过了,但向狂风袭卷后,被人吸入的一点空气,孤独与苦涩留在了他的心中。
突然又是站起来,激动得望着战天,算觉得可做些有意义的事。
“我给你讲讲天祖之后的境界吧。”
战天眼中有一点悲伤,却是只想安稳的听着雨滴声音。但忆年仍是继续讲,却如小时候,忘了现在。
“天祖,本已是达了修炼的极巅,先人们本是达了这个境界就已是到了时代的巅峰,向下俯视着苍生,名流千古,被人们称为王,当做辉煌。但随着时代的进步,修炼体系也是逐渐的完善,人们生活提高,修炼也更好,于是便产生了万古难遇的天骄,仅用短短的时间便是到了古人一生也不能企及的境界,血气仍还磅礴的古人也是厚积薄发,看见了至高的殿堂,找到了仙道的尽头,甚至超过,开辟了一个个前所未有的境界。甚至那最古老的第一个开始修行,第一个成祖的绝代天骄也是寿元未尽,在前面引领着前行,最后一人站在修行的至高峰,达到修士的极限。”
战天似在听又似未听,不太感兴趣。但忆年却讲得起劲。
“天祖之后便是要达到最高的山峰,坐入最高的殿堂,然后见着仙路的尽头,如一个圆般,成仙圆满;又是使这圆裂一口,破了那困了无数天骄一生的循环,向着外无限的衍生,虽说经历了造生,古神,开天,见苍茫等等无数个境界最后又统称为在路上,也便是无尽之白;又是一切都消散,回到了宇宙与宇宙外的世界的本质,无无之黑;又是寻着始源,见到了最初世界未成,宇宙未如爆炸般产现的混沌万变之灰,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却是暂时一顿,引得战天像听着的音乐突然断片般望来。
“最后便是那最后的境界,至仙,本是不应该叫做仙,但因为第一个入这个境界的人,也是开辟了修行,第一个成祖的人是仙,便成为仙。却已是路的尽头,生灵极限,之后便只能向我一般,消散于世间。便是所有境界就是锻命、灵通、神虚、绝峰、踏空、化星、天上仙、见道、道蕴、天祖、至高殿堂、仙路圆满、无尽之白、无无之黑、混沌万变之灰、至仙”
却似提醒,又作补充。
“那名叫亡仙将你带来的年轻人,便是那混沌万变之灰。”
战天只是望着忆年,眼里带着忧伤,忆年一笑,斜眼看着这奇异的景。
“你与我将这些又有什么用,图自浪费时间。”
“这地方风景倒是好。”
忆年说着不相干的话。
扭头向忆年看的方向望去,确实是美丽的景象,扭回头,忆年已是没了影,若不是那个座椅,和没喝完的半碗酒,却是以为没这个人来过。
人生愁苦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