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总有一些事物,是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的。
尽管我们总是在执拗的等待,等待着他人对自己的道歉或致谢,等待着自己对他人的道歉或致谢,等待这人间是非分明,恩怨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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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訫儿和持盈又迟到了,从家到学校大概有三公里,也不远,一路上訫儿和持盈沾花惹草,打打闹闹,然后一人握着一大把野花野草,把自己想象成花艺师把它们搭配组合成漂亮的花束,哇,这就是艺术,完美!
然而,艺术的代价就是在教室门口罚站,一站就是一节课,看着来往的老师和同学,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所幸可谓是艺术品的花束被她们藏在学校外面的墙后,等到了放学再去拿。
老师看着訫儿和持盈,表情生无可恋,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让她们回教室继续上课。
訫儿坐在位子上,一手撑着下巴向窗外瞥了一眼,嗯,风和日暖,景色秀丽……然后她走神了。也不知当时在想什么,不论有多大的事情,总能放松精神,悠闲自得,达到天人合一的冥想境界。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很苦恼、很伤心、很愤怒,但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和以前的訫儿别无二致。
想来是訫儿也不至于这样没心没肺,昨天才劫后余生,今天就没事人一样,只是她心智未全,懵懂无知,才能稀里糊涂地保全于此次的难关,也算是因祸得福。
最后一节课了,从矮矮的窗户向外看去,故乡的景色真的很美,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訫儿伸手想要接住余晖,映得她的掌中一片火红,如火焰在灼烧,她看见掌心有只涅槃的小凤凰,正浴火重生。
小孩子总是这样充满希望,也乐意耐心去等待,等待着余晖从掌心偏移消散,等待着今天的过去,明天的到来,等待着一切过去,等待着全新未来。
父亲已经很久不归家了,母亲也日益焦躁,每天打电话向着父亲的姐妹、朋友诉苦,寻求挽救婚姻的方法路径,不得其果便搂着幼小的訫儿不停哭泣。
这个镇子很小,家长里短有着和瘟疫一样的传播速度,千人千口,各不相同。在外人看来母亲是弱者,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因为母亲的怨诉和哭泣,那些不相干的人纷纷谴责訫儿的父亲,在訫儿的面前口无遮拦,义愤填膺,套着正义人士的面具掺和别人的家事,背地里的面孔却丑恶至极,口鼻发臭。
如此,訫儿的家事成为别人闲暇之余的谈资,对于訫儿这个小女孩也是持可怜的眼光,仿佛在看流浪狗、流浪猫,在看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等待大多时候并不表示希望和从容,而是现实和无奈。訫儿等待的结果是父母这一对怨偶最后以不共戴天的仇敌姿态分开了,有人说最大的仇恨有四:亡国,灭门,夺妻,杀父,也没见有情变这一项啊!
没有人去问訫儿的想法,只是告诉她应该怎么去做。母亲说:“都是你爸爸的错,这么多年了,他居然不要我了,也不要你了,不要这个家了,你去喊他回来!”
父亲说:“别管。”
除此外,居然还有人在对她说。
有人说:“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你要争气一点,快去再劝劝你爸妈。”
有人说:“离婚后要跟着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你,你可别忘了你妈。”
有人说:“你还是跟着爸爸好,你妈好多年都没出门干活了,拿什么养你,你爸爸手里至少有几万块钱。”
……
呶呶不休,如蚊蚋聚雷,如恶犬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