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个人沿着夜晚的城市，向锦绣花园的方向走着。
鞠无瑕第一个开口说道：“葛晴你这个耳朵真的是独一无二。”
葛晴噗嗤笑了，也不给自己辩白，反而说道：“本来你就唱得很好听啊。”
鞠无瑕摇头说道：“这个是你一家之言了，在我看来，弟弟唱得好。”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葛天籁说道：“你说是吗，天籁？”
葛天籁不吭声，目光盯着前方黑乎乎的夜，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个表叔，在音乐学院教书，家里聚会什么的，也听他偶尔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我虽然嗓子是个音痴，可是耳朵不是，听得多了，我能分辨哪个声音是绚丽的玻璃，哪个声音是真正的钻石……”说到这里，他看着葛天籁说道：“弟弟，你刚才是故意唱得很差吧？在我听来，我觉得你……”
葛天籁打断鞠无瑕道：“不是的，你听错了，我……”
“我不可能错！你是在隐瞒什么吗？普通人有这样的天赋，不是应该感恩和狂喜吗？你这种诡异的行为是为什么？”鞠无瑕看着他，不容他躲避地问。
葛天籁本就苍白的脸这时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他看着鞠无瑕，薄薄的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葛晴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低声说道：“没关系，别害怕，你不想说就不说。”
葛天籁的手指尖冰凉，可是掌心却诡异地全都是汗，他看着鞠无瑕，又看着葛晴，像是本能地反握住葛晴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松开，嘴上问道：“姐姐，你不——不会撵我走吧？”
葛晴心中大惊问：“怎么这么说？”
“我——我——我有些话不想说，我要是不说的话，你会撵我走吗？”他抬起眼睛看着葛晴，漂亮的眼睛潮湿胆怯，又让葛晴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没养住的小狗，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葛天籁的手紧紧地握住，坚决地道：“别担心，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不说怎么行呢？葛晴，他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毕竟你收养了他，要是不知道这些秘密的性质，你能放心吗？”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葛晴想也不想地答。
鞠无瑕将葛天籁苍白的脸看在眼里，疑心大起，摇头说道：“天底下的秘密，十有八九不是好事，你最好不要这么纵容他，让弟弟说出来，有问题大家一起想对策，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我不想要正确，正确还是错误，我根本不在乎，弟弟只要在我家里一天，他就可以按照他想要的方式生活，谁都不能勉强他！”
这句话说出来，葛天籁的眼泪立即就掉下来了，他用力忍着，不肯哭出声，只见一串串的泪珠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流进他的脖项里，他动也不动，最后还是葛晴伸出手，给他擦了擦，嘴上安慰他道：“哭什么啊，我说几句话你就哭，是不是逼我打你一顿，你才会笑啊？”
葛天籁抿嘴，像是因为葛晴的这句话，他努力想转哭为笑，可是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最后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葛晴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鞠无瑕走过来，蹲在葛天籁身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道：“看来是刚才葛晴说的话让你伤心了，要是这么感激你姐，就记得不管你过去的生活里有什么样的秘密，你都不能让这些秘密伤害到她，你刚才之所以会站出来唱歌，也是因为你不想看着你姐被人嘲笑吧？你想要保护她，才勉强不愿意唱歌的自己唱了歌，以后你也记得这一点就行了——你的秘密不说就算了，不勉强你——”
葛天籁头动了动，哭声渐小，哽咽着答道：“谢谢哥哥，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伤害姐姐。”
鞠无瑕伸出手将他扶起来，听了他的歌声，这时候再看他的人，心想以这样的声音天赋和容貌天赋，简直就是表叔常说的“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类人，在这个好苗子奇缺的时代，眼前却有一个因为某些原因不肯将天赋才华展露给世人看的孩子，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才让他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
如果天籁愿意，自己倒是可以帮忙将他推荐给表叔，估计表叔会很高兴吧？
虽然自己不是专家，也仅仅听了一首天籁故意唱得很平庸的《秋意浓》，但是他还是本能地觉得，走歌唱这条路，几乎是最适合眼前这个心事重重的少年了。
于是他说道：“天籁，我改天带你去音乐学院，认识一下我的表叔好吗？”
天籁想都不想地拒绝道：“不用了，谢谢哥哥。”
“为什么？”意料之中的回答，让鞠无瑕更是不解，奇怪地问道。
“不为什么。”葛天籁低声说，对注视着自己的葛晴道：“我不想学音乐，我想去打篮球，姐姐，我们去跑步锻炼身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