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分明看到裴无缺故意将匕首往身体里送了,待她回神无缺已经虚弱的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阿婉本能觉得有诈。
李昌颇有些惋惜,“裴无缺,你若不是愚善之人,尚且与本将军一战。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生错了地界,生错了心性。
万箭齐发,划破空气刺向裴无缺。那几名妇人葬身箭下,阿婉身形利落的躲过箭刃,裴无缺趴在地上面色苍白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黑影从天而降,将裴无缺团团围住。
李昌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周围的士兵脖子上都架上了刀。就连他也被架着脖子,李昌不敢动弹。
一抹蓝影飘到裴无缺身边,那人身形高挑,手中折起的扇子轻轻敲打着右手掌心,来人是个左撇子。
薄唇勾着轻佻浅笑,打量着裴无缺的瑞凤眼里,满满都是饶有兴味。那人相貌堂堂,眉目如画,说是俊美绝伦也不为过。肤色白皙,十指修长如玉,气质卓然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啧啧,时间过得真快啊。”
裴无缺拧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惊,这是什么意思?他认出她了?
老将军看到来人却是一惊,怎么也想不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三皇子?老臣李昌叩见三皇子。”
三皇子慢条斯理字字清晰道,“父皇收到一封密函,道是李将军实乃南晋细作,便派本皇子前来彻查此事,如今这情形倒免了本皇子大费周章。单凭肆意击杀无辜百姓纵兵欺辱百姓,就足以让你人头落地。”
倒在地上的无缺悄无声息的勾了勾唇角,那密函是她送的。
那密函有理有据。
皇帝收到密函之后彻查才发现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便派夏侯润追查此事,未免打草惊蛇,便对外宣称三皇子外出游山玩水,去的方向正是离沙场最远的地方——-青花城。
夏侯润找了一个替身替他前往青花城。
李将军面色发白,张口辩解。“殿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对大夏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定是有奸人陷害老臣,还请殿下明鉴。”
裴无缺见夏侯润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当即装出强忍着伤痛的模样,恭敬行礼,“裴无缺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夏侯润,当今皇帝宠爱的儿子之一,也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无缺想起过往渊源,若没有那件事发生,他们便会是夫妻了。
“哟,小缺子,可有准备见面礼?”含笑挑起裴无缺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早听闻夏侯润为人轻佻,没事便往女人堆里扎,那张好看的脸加上出手阔绰,嘴又跟抹了蜜一样,夏侯润在宁安城里可是诸多少女心中的如意郎。
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见面就讨见面礼的毛病。
那边李将军喊着冤,“殿下,李昌这么多年对大夏忠心耿耿,还请殿下还老臣一个清...”
裴无缺一愣,夏侯润只是挥一挥手根本没有用任何武器,李昌脖颈已经多了一条血痕,双眼大睁不甘的看着夏侯润。
单用内力,就这般轻松的杀了一个人。裴无缺抿着唇,思索着她和夏侯润到底谁的内力深一点。
“小缺子受伤了呢,本皇子可真是心疼呢。”他故作心疼状,扬扬手,李昌的手下就被制伏。
血腥味弥漫,被救下的村民们感恩戴德的跪在地上感谢三皇子和裴无缺的救命之恩。那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可裴无缺却自觉承受不起。
真正救了他们的,是三皇子。
夏侯润唇边的笑容漫不经心,抬手搭在裴无缺的肩头,“看在小缺子受伤了,本皇子就不同你计较见面礼的事了。”
裴无缺瞟了一眼肩头的手,她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的跪谢他大度呢!
阿婉看着裴无缺,一脸深思。裴无缺也回首看了一眼被制伏的阿婉,唇角笑容凉薄,眼中染着几分讥诮,似乎在嘲讽这一场闹剧过于索然无味。
却又悄悄的,将其隐匿。
在旁人未及发现的时候,恢复那副正儿八经的样儿。
深夜,大夏军队安营扎寨在密林旁,裴无缺见四下无人,迅速窜入密林。
蒙面士兵早已等在密林深处,看到裴无缺立刻恭敬的跪下,右手握拳抵在左肩,就着月色只看到士兵左袖空荡荡的。
“少主。”
裴无缺赶忙将人扶起来,“张叔,我早说过不需要行那么大的礼。”
张叔是家族里忠心耿耿的守护者,裴无缺很是尊敬他。
张叔扯下面罩,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小蓄着两撇八字胡,薄唇,小眼,闻言轻笑。
“话是这么说,可每次看到少主运筹帷幄的样子,总是忍不住佩服,一看到少主就忍不住先行个大礼。”
裴无缺正儿八经道,“既如此,那下次张叔见到我索性趴在地上得了,那才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有道理,回头我便这么告诉他们。”
相视一笑,裴无缺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扯开灿烂笑容。
而后张叔凝重道,“少主,这次虽成功除去细作,可您今日是在是有些冒险,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便是下了黄泉也无法同将军和夫人交代。”
白日里看似是李昌算计她,事实上是李昌进入了她的计划。是她送密函给皇帝告知李昌细作的身份,掐准了夏侯润到来的时机,最后不得不‘受伤’引出早就到场却只顾看戏的夏侯润。
阿婉演技属实精湛。
可戏再真,假的始终是假的。
无缺险些就信了,可经常杀人,和第一次杀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无缺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对阿婉早有防备。
所以阿婉刺向她的时候她稍稍退了身子,没想到退的太过,只戳破了皮,无缺只好握着匕首又往深处送。
若是不受重点伤,怎么能引出夏侯润呢。
“张叔,我贪生怕死是出了名的,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过今日夏侯润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他又不点明,我猜不透夏侯润的想法。”
张叔认同,“夏侯润谈笑间取人性命,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出手狠厉不留后路,此人心思深沉难以捉摸。想要得他信任我看很难,我们想要取得兵权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少主,既然你们是自小相识,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必要的时候使用美人计也不是不可以。”
张叔揶揄她。
无缺突然拧眉扬手打断张叔的话,竖起耳朵细细探听,脸色越发凝重。示意张叔屏住呼吸躲好,无缺已经拉起面罩跃身而起。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的一湾清泉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边缘被人用大石修葺过。无缺只看到一抹背影,那人坐在水里微露白皙肩头,长发披在身后,无缺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