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大厅中,紫心叶正对着府中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大发小姐脾气:
“死丫头,你是怎么倒水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留着你这双爪子做什么,剁了喂狗都比长在你身上有用处!”
青璇跟着心墨刚走到大堂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呵斥,当即血气上涌,脑门发热,就要冲上前去和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紫大小姐好好理论理论。
青璇刚要上前一步,就被走在前面的小姐伸出纤白如玉的右手挡住了去路,朝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别动。
青璇抬起头来,望着心墨黑乎乎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自家小姐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么?怎么知道自己要往前一步的,还知道自己是要从左边出去?!
正当青璇愣怔的时候,心墨已经开口了:
“我家的丫头的手是剁了喂狗还是长在她自己身上更有价值,似乎还轮不到紫大小姐来操心吧?”
言下之意很清楚,紫心叶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到夜府找茬来了,就算找茬也要有个好一点的借口吧,端茶倒水算什么烂借口?
紫心叶见正主来了,也懒得再就这一个丫头不松口了,挥了挥手让小丫头滚远点,对着心墨一扬脑袋:
“你也知道各人自管门前雪的道理啊?”
心墨听的她话里有话,却又一头雾水:
“你什么意思?”
紫心叶一见她这无辜的样子就一肚子火,咬着牙道:
“装什么无辜?苏哥哥家的懿旨难道不是你们母女搞得鬼么?”
“苏哥哥”,这旧日原本是心墨人前人后喊得熟了,现在她却在自己曾经的手帕交的口中听到,恍如隔世。
紫心叶仍在继续她的伶牙俐齿:
“苏哥哥一家前脚刚受了皇后娘娘的斥责,后脚你娘就得了皇后娘娘的秘密传召,你敢说你两件事之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心墨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逼视着紫心叶:
“皇后娘娘秘密传召来的都是心腹,这些天我夜府更是铁板一块,你怎么知道我娘进宫了?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我,我,我是听旁人说的。”
紫心叶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眼神开始闪躲慌乱,支支吾吾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心叶,别闹了!”
一个温柔的男声打破了这样的僵局,苏耀一身狼狈的从门口闯了进来,身上还沾满了灰尘和石子,向来注重形象的世家公子苏耀一两天来变得声名狼藉。
纵然从旁人的口中已经得知了苏耀的近况,亲眼所见,心墨还是有一些不能适应,似乎温润如玉的苏哥哥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苏耀见心墨盯着自己,眼睛满满都是迷惑,讪讪地解释道:
“贵府家丁不让我进来,我是翻墙进来的。”
心墨更无法想象苏耀爬墙的样子,自己府上的家丁又岂是寻常家丁,那都是父亲手下退伍的老兵,怎么可能是苏耀爬墙就能避开的呢?
想必是府上的熟人不忍心,刻意放了水罢了。
心墨轻轻点了点头,“辛苦了!”
苏耀被这一句辛苦狠狠噎到,他违抗皇后的懿旨,一路上东躲西藏,生怕被别人认出来,来了夜府还像个小偷一样翻墙而入都是为了什么呢?
心墨口中的辛苦了是辛苦了什么呢?辛苦他一路上吃的苦,还是一颗想要见她的心?
天知道,当他知道紫心叶要去找心墨理论的时候,他是有多么的高兴,他终于有一个借口去夜府见她一面,他有太多的话堵在了心中想要问问她。
问问她为什么要言而无信和大皇子订了婚约?问问她为什么收到了信却不去见他一面?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紫心叶一直以来的心思?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好像告诉她,其实这一切都有迹可循,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再等等他,很快,很快他就会揪出背后的真相。
可是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直到真的见了面,看着心墨疏离的眼神,客气的口吻,冷冰冰的面庞,苏耀心中的一股气一下子全都散了。
口中涩的发苦:
“不辛苦,劳烦小郡主挂记了!”
“苏公子客气了。”
紫心叶眼看着两个人眼睛潮红,你来我往的说这话,心里早就按耐不住了。
急忙跑到苏耀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亲昵的问道:
“苏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才来的呀?”
苏耀看向心墨的视线被紫心叶挡的严严实实,只从狭小的缝隙里看到心墨似乎是悄悄转过了身去,心里空落落的。
嘴里应付着:
“嗯,母亲叫我唤你回去。”
紫心叶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起来:
“这样啊,那苏哥哥我们一起走吧。”
“好。”
心墨闻声转过头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紫心叶围在苏耀的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苏耀偶尔搭一句腔,居然也有一点莫名的协调。
心墨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至此苏耀这个人从自己的心中完完全全的清除了出去了,其实,不只是苏耀察觉了发生在他们二人身上事情的蹊跷,她也有所察觉,或许紫心叶对苏耀有过伤害利用之心,但她是真的喜欢他,就这样,也挺好的。
放下了过去的心墨只一心盼望着夜夫人从宫中归来,几日过去了,仍然杳无音讯。
几日后的早晨,天光还未放亮,街上传来胄甲碰撞的声音,一队又一队的禁军从宫中被派出,惊扰了猫头鹰一早的好眠。
禁军来到了夜府的门前,将夜府团团围住,只许进不许出,将早起买菜的婆子都赶了进去,还好夜府管教严明,不亚于军队,并没有出现人仰马翻的闹剧。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早期练武的心墨耳中,心墨一身利落的练武服,持着锋利的剑,一路上运起轻功,轻飘飘的落在了禁军头领的眼前。
禁军头领还在等着大户人家的小姐哭哭啼啼,梳妆打扮之后从宣读皇上口谕呢,所以他才一大早就从皇宫出发了,总得给小郡主一个缓和的时间吧,这是他一个大老粗难得细心的地方了。
结果,冷不丁,一个一身红衣,拿着利剑满身杀气得小郡主就立在他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问:
“敢问将军,包围我夜府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