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问过你是不是愿意活这么长时间,没有人要求你承担保护众生的任务,你活了几千年,背负了几千年的恩怨情仇,你累不累?你收集智慧,信守诺言,替人完成心愿,那你自己呢?你为什么不能坦荡地正视你自己的内心,你想见自己的好朋友,你现在有机会见他了,你为什么不肯坚持呢?”
风之初皱了皱眉,白小落在说什么?
白小落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几乎就是刚才那一瞬间,白小落突然无比心疼风之初,这让她下定决心:“风之初,你把甘木和落星的灵力引出来,见他们一面,我会全力配合。”
这回风之初听懂了,却不能同意。“小落,你会有危险。”
“做什么没有危险呢?过马路有被车撞的危险,吃面条有噎着的危险。你下海去找失物的时候也很危险,可你为什么还要做,因为那是一件你想去做的事。同样,我知道这件事有点危险,可是我愿意冒风险,因为这是一件我想去做的事。”
风之初竟然无法反驳。
白小落定了定神:“我知道,这样对我妈不公平,所以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安排一下?”
“小落,你不需要这样。”风之初怜惜地看白小落,“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算是回报你多次帮我的情义。我也想为甘木和落星做点什么,算是回报他们当年牺牲自己保留人种的恩情。”白小落说的严谨。
风之初内心有些动摇,操作引动灵力,如果本人意愿非常强,则成功率很高,或许,白小落内心的坚定,可能会让甘木和落星的灵力成功脱离白小落,或许既能保全白小落,又能重新见到甘木和落星。
可是思前想后,风之初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想拿白小落的生命冒风险。
白小落很失望:“为什么,我——”
话没有说完,白小落的脸色突然变了,她紧抓着风之初,没有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白小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浑身紧绷,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白小落大口喘气,可是空气就像进不了她的身体,白小落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爆炸了。
风之初只愣了一瞬,马上感觉不对,立刻出手,一股水蓝色的光华沿脉搏注入白小落的血液,水蓝光华进入白小落的血液,本应该压制住白小落体内的灵力躁动,可是这次好像不怎么好用,白小落体内的灵力在拼力反击,风之初不得不加大了压制的力度,而白小落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了,皮肤都被撑得有些透明。
风之初真的着急了,他不敢太过用力,怕两力相冲突,白小落的身体更加受不了。
“阿羲,阿羲,”情急之下,风之初呼叫阿羲,房间中央升腾起巨大的八卦阵,八卦阵符旋转起来,金色咒文延伸成线,飞入白小落的身体,白小落痛呼一声,血液沿金线汇入八卦阵。
“阿羲,不可以。”风之初还在与白小落体内灵力抗衡,眼见阿羲启动牵引,知道阿羲准备将甘木和落星的灵力引出,立刻出声反对。
阿羲的身影慢慢飘落到八卦阵前:“阿舅,她体内甘木和落星的灵力,已经压制不住了,如果不引出,不出一刻,她就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风之初知道这是事实,可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压制不住。可现在也来不及想为什么了,他脑子里转着各种对策和风险,手上却感觉白小落体内的灵力愈发地强大,风之初投鼠忌器,水蓝光华很快就被逼出白小落的身体。
阿羲也没想到会这样,忙牵动金线,白小落又痛呼一声,金线崩断。
至此,白小落体内的灵力完全失控。
阿羲很吃惊:“怎么会这样?”
“落星会对任何压制她的力量进行反击,甘木会源源不断给落星提供修复,他们俩联手是能与天抗衡的,恐怕,你和我的能力加起来也不敌他们。”风之初喃喃地说。
阿羲凝重地看着白小落:“那,救不了她了吗?”
风之初不甘心,突然上前大喊,“甘木,不要伤害她,她是你们的后人啊。甘木,你听到没有,不要伤害她!”
阿羲默默地转头,仿佛看到那日,华胥源醒来,在那一堆灰烬面前伏地痛哭,一遍一遍呼唤着甘木,不肯离去。
八卦阵戛然而止,阿羲忙重新驱动阵法,可是没用。已经汇入八卦阵的白小落血液,在阵中慢慢聚集,带上了星星点点的闪光,慢慢聚成了一个人形。
“阿源。”一个从亘古传来的苍凉声音,叫着华胥源的名字。
“甘木?!”风之初抬头,不敢相信。
只有轮廓的人形,仿佛笑了笑。“阿源,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风之初激动得想要靠近,被阿羲拦住。阿羲自己做的八卦阵,自然知道威力,不会让风之初涉险。
“甘木,真的是你?”几千年来,遍寻大江南北而不得的华胥源,哪怕只是重新听到故人的声音,就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阿源,这么多年,难为你了。”甘木似乎懂得华胥源多年来心中孤苦。
华胥源摇头,拼命摇头:“我不难,我只是遗憾,当年没能好好跟你告别,我没能跟你说声谢谢,我华胥全族,都欠你跟落星,一声对不起,一声谢谢。”
“我们是好朋友,不需要说这些。”隔着数千年的时光,华胥源和甘木,仿佛从未陌生过。
“阿源,我羡慕你们人族,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现在我也伴随人类的骨血体会过做人的能力和快乐,我已得偿所愿,了无遗憾。”甘木的声音很轻,但华胥源却仿佛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甘木,你。。。”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会舍得伤害她?”甘木的声音流露出一丝眷恋,“我一直在等你,为了与你重逢,为了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年因为我的一己私念,没有问过你是否同意,就给你注入了旺盛的生命力,让你独自一人,漂泊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