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落知道问不出什么,倒也要强吃了些东西,风之初什么也没吃,见白小落放下筷子,就收拾桌子。白小落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主动刷碗:“你怎么不吃饭?”
“我不怎么需要吃饭,你要是不来,我也不做饭。”风之初回答得很诚恳,白小落回头看他却像看怪物,看了一会又嗤笑:“你还真拿自己当神仙了。”
这种话题风之初一般不接的,白小落洗了手,“怎么确认?”
见风之初要出门,白小落拦他:“你不会要当面去问吧?”
风之初认真想想:“当面的效果好些,不过,像你这种情况,不适合当面,离他近一些就行了。”
白小落一头雾水,风之初催她走,“你知道你叔叔家住哪里吗?带我去,楼下就行。”
见风之初一脸正色,白小落想了想,就是不小心碰上了,有风之初在也不用怕,也就带他去了。
白小落的叔叔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老小区了,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大家出来散步的时候。白小落觉得碰上认识的人会比较麻烦,就问风之初,离多远合适。
“是那栋楼吗?那停在这里就行,咱们不用下车,就在车里吧。”风之初把车停到一个路灯不太亮的角落,松开安全带。左手掌心向上翻,一个琉璃光华的彩色球现于手上。
“又是这个球,这是什么?”白小落惊问。上次在观音苑白小落就想问了,不过后来太过震惊,又把这事忘了。
“这是人心。”风之初说的白小落胆战心惊,“人,人心?!”
见白小落吓得往车门靠了靠,风之初微笑:“你不用害怕,不是一颗真的心脏,而是炼化的人的思维。说得再详细些,这是几千年来,很多很多人的价值观,人生观,是非观,宇宙观,社会观等等思想和聪明才智,汇集起来,呈现出一个五彩缤纷的琉璃光球。”
白小落定了定神:“那,岂不是很厉害?”
风之初点头:“是的,它能净化人的恶意,改变人的善意,引导人的思维,折射人的心灵。在精神层面,没有比它再强大的了。”
白小落看着那个琉璃光球,想起泉客曾说人类的东西他不是很懂,只知道这个东西很厉害。似乎明白了什么,“泉客之所以不懂,是因为鲛人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和思维吧?”
白小落不知不觉说了出来,风之初赞赏地看她一眼:“你很聪明。是的,鲛人深居海里,没有那么多机会认识世界。而我们人类不同,我们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进化,我们的意识形态,已经远超其他物种。这是人类之幸,因为智慧的发达,我们在地球上占据绝对优势,这也是人类不幸,因为智慧的发达,我们倨傲狂妄,常常惹下祸事。”
白小落看着风之初,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这个人可能是个骗子,但也算是个有见识的骗子吧。
“泉客不是说,你这个东西挺金贵的吗?怎么随随便便就拿来用?”白小落不觉得自己的事儿是件大事儿,对于风之初肯拿宝物出来帮她,很是感激。
“泉客可能是不太懂,这个东西虽说不易得,但也是要拿来用的,任何东西,任何宝物,不拿出来用,就是废物。更何况,琉璃光球我有好几个。”
这话说的,真欠揍。白小落别过头,不想理他。风之初轻弹了一下琉璃光球,一点点闪光从光球中飞出,直奔白小落叔叔家所在的那栋楼。很快,风之初手中的光球开始透明,一幅画面显现出来。
尽管多年未见,白小落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奶奶,那双吊梢眼老来老去变成三角眼,耷拉着眼皮,看起来那么让人生厌。老太太正跟儿媳妇吵架:“我要是年轻,耳朵不背,哪里都能自己去了,我用你们干什么?辛辛苦苦养你们这么大,现在让你们陪我去个医院你们都不去,要你们有什么用!”
白小落的婶婶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说的真轻巧,还陪你去个医院,你自己说,你一年去多少回医院,哪个礼拜不陪你去医院?周围几个市哪个医院你没去过?你有那么多病吗?整天这难受那难受,上了医院什么病都查不出来,大夫连药都不给你开了,你还往医院跑什么?哪次去医院不得花个三百五百,谁家有那么多钱整天往医院扔?”
“你整天买这买那有钱,我看个病就没钱了?”
“我买这买那花的是我自己的钱,碍着你什么事了?你看病怎么不找你儿子?你让你儿子陪你去啊,你让你儿子掏钱啊?你看你儿子那个样,整日游手好闲,挣不来钱,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老太太气得浑身都哆嗦了:“你当初从我们这儿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要房子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房子是给我的吗?房子是给你孙子的。”儿媳妇寸步不让。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浑身是肉的胖小伙子出来喝了一声:“吵什么吵?没完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睡死吧你。”看见儿子,白小落婶婶气都不打一处来。
“你冲我来干什么,我惹着你了吗?”胖小伙子莫名其妙。
见孙子挨骂,老太太更加生气:“你有气冲我来,拿我孙子撒什么气?”
真是一团乱。
白小落打小跟自家老妈相依为命,家里就两口人,争吵也少。即便是白正玄还在世时,家里也很少有吵成一团的时候,看见这样的场面很不适应。风之初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这只能证明他们家矛盾由来已久,但应该不是你叔叔去找你们麻烦的直接原因,我看看你叔叔去哪儿了。”说着,手一翻,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从掌心飞出,消失在夜里。
“那是什么?”
“流火萤,追踪用的。”风之初简单解释了一句,很快,琉璃光球的画面变了。
很普通的一间屋子,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坐在沙发上,白小落的叔叔点头哈腰地讨好人家:“七哥,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能筹到钱。”
“别他妈瞎说了,你上哪儿筹钱?你当我不知道,你家的亲戚朋友,没人肯借钱给你了,你那俩老的,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你上哪儿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