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苾吃完就站了起来,坐到一边,安静的等待老爷子。
谢择有点坐不住了,这饭吃的太窝心。
虽然好吃,但他实在没了心情。
筷子咔的一声放下,笔直修长的双腿瞬间站直,一手拿起刚刚被他放在沙发侧的外套,习惯性的伸手翻找口袋内侧的口罩。
哦,他竟忘了,这明苑安保系统好,隐私性强。而且离家很近,他来的路上就没把口罩带来。
老爷子看到他这动作,就收了想留花苾今晚住在这儿的心。
直接上手拽住谢择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不能送送我家花苾,没看见她也要回家嘛?”
谢择不满,“她自己说的,我们不熟。”
“嘿,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小心眼!你到底是送还是不送?”老爷子扯住谢择的手加大了力度,谢择也不敢忤逆他,毕竟是亲爷爷。
“她自己没长腿?”
谢择看着老爷子的眼神越发不耐,面上就没有一点好心情,眼神看向站在后面的花苾。
冰冷、戾气,仿佛刚才张牙舞爪死不要脸求着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花苾没等他继续说话,穿好衣服拿上包,从他身旁快步走过。没有抬头看他,目视前方,脸上的冷色比起他丝毫不逊色。
花苾心想,我不就是不认路么?最近又不是没有看着地图自己找路,也没走丢过啊!
谁稀罕坐你的破车?
谢老爷子没能及时拦住花苾,他把怒气全部都发到了谢择身上。
“你以后别想结婚了,没人要你。一点都不识时务,送一次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老爷子说的不尽兴,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以为我为什要你送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说话也不管用了呗?要不是我家小花苾她不认路,轮得到你送?”
谢择一听这话,他愣了。
那么勇猛的一个女孩,竟然是个路痴?
这画风有点不对劲啊!
他在心里小小的嘲笑了一会儿。
老爷子把掐着他耳朵的手放下,谢择立刻追了出去。
略显紧张的眸子,在黑夜中慢慢寻找着。
她不会被人卖了吧?
这年头还有人能在暗中搭线,找好关系,贩卖器官吗?
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看到了花苾。
她站在十字路口处徘徊,眉头紧锁。
这什么玩意?
她来时怎么没看到这么多条路?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四条,她该选哪个?
她总算明白了,自己之前认路的原因——绝对是歪打正着,苍天有眼。
男人脸上微哂,走路来步伐轻快。
难得看这女人出糗,今天运气还不错。
他走到花苾身后,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戏谑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花苾被吓到了,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回头,黑漆漆的眸子里凝出死一般的清寂。双手暗暗攥紧,眼波流转。
她看到了站在对面的谢择。
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如释重负。
谢择收起了面上的不正经,冷淡地说:“走吗?送你回家?”
“你车呢?”她花苾还真就能屈能伸,事态紧急,不然她也不想低头。
她真的走不回去。
谢择双手插进兜里,说话时眼神没有对上她,“在老爷子那的停车场。”
花苾不解,“那你怎么送我?”
单靠嘴上说的送送吗?
那倒不必了。
“步行。”
他算是明白了,在这女人面前,最安全的沟通方式就是——少说话。
她这人,不好相处。
花苾狐疑的看着他,确定他不是说笑的样子,点点头,目光收回。
“安几园,谢谢。”
“这回怎么没说前夫?不想离婚了?”
他面露风情的侧脸,在夜灯的映衬下越发强烈。
花苾想着,就算是从小就被尽力着培养的接客达人,也是比不过面前这个男人的十分之一。
是夜灯太亮了,还是自己没戴眼镜?
他怎么如此好看呢?
不过她这人向来乖巧,他这么用心的勾引自己,自己怎么能白白浪费掉他的一腔好意。
当然是要礼尚往来。
花苾美艳迷人的面庞逐渐逼近,距离近到心跳都能听得见。
她的嘴凑到谢择耳旁,声音满是温柔,过分慵懒,“安几园,前夫,谢谢啦。”
感受到耳边的阵阵热气,以及女人带着能玩死他一样的魅惑声音。
卧槽!!
不要啊,为什么他会对她有那种不太纯洁的想法?
关键是这时机不对,他都要和人家离婚了?
再有这想法这不合适。
况且,人家喊的是前夫!
他要不要脸面的?
他强压着身体里的躁动,可聊胜于无。
花苾亲眼看着谢择耳根微红。
视线转移到了别处,眉眼带笑,她花苾的魅力,没谁比自己更清楚。
这男人还真是经不起诱惑啊!
这婚,必须得离。
花苾蕴藉地说,“要不,给你点时间?”
她睁着微亮的双眼,脸上嫣然。
把谢择看得一怔。
“不用,走吧。”
谢择专心给她带路,花苾看他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就放下了心。
谢择忍辱负重地憋着,不想让她看出一点不对劲。
他没话找话,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喂,明天早上我接你去民政局?”
花苾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显然对于这事儿不是很在意。
她突然看向他,觉得这提议还可以的,就冲他笑了一下,礼貌道,“麻烦了,前夫。”
谢择没多说什么,为了小命要紧,还是不要讽刺她了。
走进小区,他问,“你具体住哪?”
“三栋二单元602。”
谢择步子如常,没加快,但花苾有点跟不上。
她在后面提醒,“你可以回家了,我自己走就好。”
她前夫假装没听见,一直以差三步的距离带着她在黑夜中穿梭。
“喂,你到底听没听见?”
谢择继续走着,两人距离未变。
“前夫,你真的有功能性耳聋,建议去治。”
花苾持续语言攻击,谢择他就是不理。
“谢择,你快撞到柱子了!”
他抬头看了眼,哪有什么柱子?
又低头继续走。
花苾忍无可忍,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他前面,取出钥匙开了门。
“前夫,请回,祝你好眠。”
“明早不要起晚。”
谢择如获大赦,频频点头。脚下像是踩了火箭,一步一步,越走越快。
他再不走就要开始禽兽不如了!
那要是被老爷子知道,把自己打残也不是不可能。
谢择回到明苑,脚步一刻没停,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拿起浴袍,奔向浴室。
没等水温升高,就急切地把衣服脱掉。
精壮的身躯滑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身材好到无可挑剔,水滴顺着脖子一路向下。
他扑到床上,不停翻滚,他不明白,自己今晚到底怎么了?但是他敢肯定,自己对那个女人只有欣赏,还没发展到喜欢。
当然,要是从前的自己,对她就是满心不屑。
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她冷眼相对,固执地坚持着老看法,一点都不了解她,还敢出言嘲讽。
他就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了多久了!
谢择熄了灯,翻个身开始睡觉。
不想了。
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不离婚,她好是好,但不是自己的菜呀!
明天一定要打扮的花枝招展,风度翩翩,让这女人看见双眼放光,摆正自己的地位。
安几园,602。
花苾没有立刻睡觉,她拿起手机,给车姿打了个电话。
女人有些惊喜的声音被她听了个正着,“怎么了?您老想我了?”
“别闹,正事儿。”花苾声音清朗,语气微低。
“好,你说。”
车姿正端着一杯咖啡,晚上工作太多,她不得不喝这东西提神。
“明天十点,提前发歌,你通知一下夏柯,让他做好宣传工作,能上热搜也可以,不用压。事后采访,挑一家风评好,不乱剪辑的那种,我会参加。”
车姿瞪大眼睛,右手抖了一下,手里有些烫的咖啡,顺着她的动作,洒到了手上。
这姑娘开窍了?
不容易啊!
之前还死活不接受采访,这是怎么了?
“小花,怎么突然接采访了?”
花苾没有隐瞒,“需要名气,做更大的事。之前是在学校,如果被太多人关注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会有限制。”
车姿理解她,“好,我马上去安排。”
正事儿说完,车姿开始关心小宝贝的私事。
“你这婚,到底离不离?我想给你介绍的帅哥们都等不及了!”
花苾嘴角轻扯,“明天就离,你急什么?”
那边不依不饶,“几点?”
“九点半去。”
车姿不怀好意的声音穿进耳膜,“哦~感情你这不是良心发现,准备宠粉啊!是想给某个眼瞎的人一个下马威啊!”
花苾刚想解释,车姿却不想让她说话。
“好了,你不用掩饰,报复心理可以有,我保证完成任务。哈哈,我们小花这脾气还真的不小,记仇周期也不短呢!某狗也应该试试被嘲的感觉了。”
花苾挂断电话,点开微信。
给席停发了消息,等他回复。
——小亭子,明天早上十点,发微博。
——嗯?怎么回事?提前了?
——嗯,发什么我一会儿发给你。
——小花花,你可不能手下留情。
不然我不爱你了!
——放心,你花爷我还留了后手呢!
席停这下放心了,等着花苾发来文案。
几分钟后,花苾发来的一段话,让他彻底没了话说。
“三年来多有叨扰,感谢包涵。
我与谢择先生的感情到此为止,无争吵,无出轨,无冷战,无猜忌,请大家不要打扰我们各自的生活。
我是三年前谢择娶的花瓶妻子,他从未正眼看过我,他人很好,所以请所有螃蟹(谢择粉丝名)们继续爱他。
我花苾(8里)在这里祝他前程似锦,好运常伴。”
这控诉真的到位,席停自认写不出这么言辞恳切的话来。
可他却从这点话里看出了花苾的难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究竟准不准。
试探性地发了一句:
——苾苾,你有我。
花苾一看这就知道这孩子想歪了。
——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立个悲惨人设而已,尽量压榨他。
我对他没有感情,你不知道啊?小屁孩!
好吧,席停就知道,这大大咧咧的女人,就发现不了一点自己对他的保护。
浪费自己的心情,哼!
不要理她了!
席停单方面结束交流,趴在床上对着花苾去年送他的生日玩偶,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完完全全把它当做一个替身。
叫你神经粗大,我是你的臂膀你不知道?
打死你,你个臭花苾。
发泄完了,他也困了,顺手定了个闹钟。他惺忪睡眼,眼神迷离,下意识地把玩偶搂在怀里。
合上双眼,男人睡觉时收起了锋芒,脸上有些柔和。轻闭的双眸,白皙的皮肤,让人的嘴唇忍不住靠近。
只是,此刻却少了一个一亲芳泽的人。
次日,一早。
阳光微散,窗帘先感觉到,大张的身躯无法自动闭合,委屈的等着女人的解救。
花苾眼神迷蒙,裸臂一伸,看向闹钟。
诶?什么时候响的?
她睡的那么安然?
已经八点半了,看来早饭又不能认真吃了。
她转身走向卫生间,开始梳洗打扮。
同时把牛奶热了一下,从冰箱拿出面包放在一边,打算一会儿吃。
简单的吃了一点,她慢吞吞地挪到了衣帽间,随便拿了一件带了小图案的黑色T恤、找出一件好久没穿过的黑洞牛仔长裤、拿了一条简约棕色腰带和几条平常戴的项链,穿上白色外套,站在镜子前看了一眼。
还可以,过得去,不是很丑。
突然发觉没戴耳钉,她选了一对儿银雏菊形状的,很快戴好。
小小的补了个妆,坐在沙发上等着谢择来接。
这绝对不是她对离婚不满,只是她结婚时也穿的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