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是我,开门。”殷湫溟敲了敲门,而后便见到了散着头发,一身洁白中衣的颜舜和依旧裹得严实的邴信之。二人乍一见他苍白脸色,吃了一惊,忙将他扶进了屋里,问道怎么回事。
殷湫溟缓了缓,而后一边替自己疗伤一边把前因后果给二人讲了一遍,二人听罢也是神色精彩无比。许久,颜舜才开口道:“墨大哥怕不是傻了?这、这明摆着有问题他还对那几个长老的话深信不疑?然后被打得那么重还装作啥事没有的模样跟咱们出来?这、这……”
颜舜这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然后邴信之冷不防来了一句:“总有一天要出事儿。”
“......”
“……”
有时候颜舜由忠觉得,邴信之特别像他那个不会说话的阮叔的儿子,实在太像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直接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这事儿将来一定会出,可关键他们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如何劝说墨筠殇……想及此处,颜舜不禁一阵扶额叹息:“哎!”
房间殷湫溟是回不去了,于是当晚他便在颜邴二人房中地上将就了一宿,再醒来时腰酸腿疼,胸口疼,头也疼,颜舜一看他那模样,没忍住笑道:“你若这般模样去道歉,墨大哥一准原谅你。”
殷湫溟送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往楼上走去,刚到门口,便听见一声闷响,紧随着又是器物碎裂的声音。猛然一下推开门,只见墨筠躺在榻上蜷作一团,额上尽是冷汗,面色颇显痛苦,见他进来,咬牙道:“出,出去!”
殷湫溟不知情况如何,但他若是乖乖听话便不是殷湫溟了,果断回去关了门,走到塌前,把墨筠觞掰过来抻直,“唰唰”两下给施了定身咒,然后随手召来玄音在地上刺了两剑,地面赫然露出一个大洞,殷湫溟跳将下去,在宁渐唯惊恐神色中拎了他衣领就飞身上楼,往榻前一推,道:“快吹静心音!”
乍一看见墨符觞这般模样,宁渐唯也不计较殷湫溟拎他领子的事了,当下唤出朔月洞箫吹起了静心音,便见墨筠殇眉心舒展渐渐昏睡过去。
两人方松一句气,宁渐唯拍了拍殷湫溟的肩,后者不满回头:“干嘛!”一回头发现了宁渐唯目瞪口呆的模样,便随其目光望去,只见桌上灯烛未熄,只余下短短一截,烛火摇曳,几度熄灭。
“这、他这情况是忍了一夜?”宁渐唯问道。
“嗯,”殷湫溟暗自懊恼为什么没回来看看,“昨晚我俩吵了一架,我受了他一掌,便去了颜舜房里,毫不知情,不然……”不然我也不会...…不会放任他不管。
“那现在怎么办?”宁渐唯收回朔月,理了理衣领,侧首看向昏睡的墨筠觞。
“渐唯哥——”二人说过之际,一道身影疾速掠进了宁渐唯怀里,殷湫溟只觉一道的粉色光影一闪而过,伴着一阵药香,再回神便见宁渐唯怀里多了个人。
都共处一室了,要说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可不信,也就床上身躺着那个纯洁白月光会信,还叫哥,可真是……殷湫溟毫不留情地一把把人拉下来,点点床上不省人事的人,问道:“非衣,可有法子医一医他?”
俞韵欣从宁渐唯身上下来下才发现床上躺着的是她大哥,二话不说便搭上了脉,好一阵子,才揉着眉心站起身来:“墨大哥这不是病了,刨去伤口恶化不说,这模样非是晕睡,倒像是教什么东西魇住了,这病症没法医,只能靠他自己醒过来。”
殷湫溟一阵沉默,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韵欣,你方才讲他伤口恶化,可有伤药?”事关重大,他也不唤乳名“非衣”了,自呼其字。
“那伤不轻,便看那边缘白肉就知道了,只不过墨大哥这是何时受的伤,就这样还同我们一起出来?”若说前面心平气和,那这后一自可便是明着责怪殷湫溟了。
殷湫溟自知理亏,灿灿追问:“可有法子使伤愈得快些?”
“法子自然有,只是极为难过,不仅要剜去腐肉,还得在几指深伤口上涂药,不是一般人忍得住的。”目光接上殷湫溟的眼神,立刻又接道,“哪怕是昏睡着也会痛醒过来。”
“不必,”躺在塌上的墨筠殇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面色苍白地开口道:“我受得住,动手吧。”
三人正欲开口,一个要骂,一个要拦,另一个则是表达一下究竟会有多痛,刚张开嘴,房门便被推了开来。
“墨筠觞,你是有多好面子?这么重的伤声都不吱一下,你可曾把我们当作过兄弟?”阮鄀漓一脚踹开门,大步走至榻前,伸手一掌按在墨筠觞的伤口上,掌下人十分明显地皱眉让她心情好了不少:“你看,按一下便这样了,别说剜了。”
一旁颜舜也开口了:“是啊墨大哥,便是你当真能忍住,我们也不忍看啊,再说非衣一个小姑娘,心肠那么软,你不忍还好,忍成那般模样,你叫非衣如何下得去手?”
“是。”邴信之再一次不适时地开了口。
墨筠殇见六人铁了心不让他这样治伤了,便也放弃了,道:“那你们打算如何?”
六人相互对视一眼,最终俞韵欣站了出来,道:“保守治疗,我且先替你上药,若是有所好转,便继续,若伤口继续恶化,那便很抱歉,我们必须按着你,防止你乱动,才可动刀。”
“……”墨筠觞讨厌这种被支配的感觉,正欲拒绝,却被殷湫溟打断。
“拒绝没用,抗议无效,你昨晚打我那一掌我可是受了不轻的伤,就当补偿我了,所以不许拒绝。”说着,还特意揉了揉伤口,作痛苦状。
这下轮到墨筠觞不解了,浅蓝色眼眸里划过一丝疑惑,道:“我何时打过你?”
颜舜:“?”
宁渐唯:“!”
邴信之:“……”
俞韵欣:“??”
殷湫溟:“额……?”
阮鄀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