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关于那一场战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是事到如今依旧深深的忘不掉,他的一切都毁了,毁在那场无上的大战中。
如今的他行走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岁,陪伴着他的那一柄剑,竟然也砍出了缺口。
他一直都在寻找着,至于要找什么,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如此的,彷徨的,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这天空清澈,这大地苍茫,不远处还有一群牛羊,一个牧民的儿子,唱着某种流传不开却经久不息的晦涩歌谣。
方舟走了过去,那个牧民的儿子很是警惕,只因为方舟一靠近,牛羊竟然伏伏跪地。
“小孩,这是哪里?”
方舟开口了,用着艰难生疏的地界话语,他曾经也是从地界爬上去的人,只是过去了太久,这一开口,原本自己说的很是顺溜的地界话竟然有些别扭。
“清仓州啊,大叔你是外来的人吗?为什么你有武器,我们这里私自拥有武器,是会被杀头的。”
小孩警惕的说道,从小他的父亲就告诉他,身上永远不要带着武器,不然被清仓州的那些甲士看见,绝对跑不出三丈的距离就会被斩成两截。
方舟的思绪中没有小孩后面的警告,而是目光茫然的朝着远处眺望过去,天边云霞很美,现在是日暮时间。清仓州啊,这里曾是方舟出生的地方,恐怕这地界也就只有清仓州这种小小的偏远的地方,还没有被战火波及吧,这个小屁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优哉游哉的,让人羡慕。
可是究竟谁羡慕谁呢?
“大叔,我劝你还是把这东西丢了吧,再过一会,说不定就要来一队清仓州的甲士巡逻了,到时候让他们看见了你的这玩意,你会死的!”
小孩往后退了一步,他可不想被波及,清仓州的甲士速来以弑杀闻名,掌握兵器,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杀人借口。
方舟仿佛并没有听到这个小孩的告诫,目光扫动,远处来了一队飞驰的人,这些人应该是就小孩口中的甲士了,只不过方舟笑了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快走!”
小孩驱赶着自己的牛羊,想抢先离开这里,只可惜还没有挥出自己的鞭子,一道白光已经袭来。
方舟麻木不已,呆滞的看着一片猩红血色从小孩的身上飞溅。就好像是一朵娇艳的鲜花,在一瞬间被人斩断,没有原因,不需要理由,一切本就该这么平平无奇。
血色飞溅在了牛羊的身上,却引不起丝毫的骚动。
动物是通灵性的,他们会敏锐的臣服强者,而现在强者就在面前,他们不能乱动。
那天边的红霞处,飞驰过来一片黑云,刚才的白光可不就是从黑云中传来的嘛。此时此刻,黑云总算是进入了正常视线,方舟淡淡的看了过去,那是一群很大很大的木质飞舟,每一艘木质飞舟上面刻画着一个阴森恐怖的头像,红旗招展,印着清仓州独有的标志。这些木舟装饰的很豪华,看上去应该是权贵所拥有的的独特飞舟,只不过在木舟的上面,此刻站着的不是权贵,而是一个个身穿银白铠甲的甲士。这些人刚才出手,将一个牧民的儿子斩杀掉了。
“清仓州不准私有兵器,违令者斩!”
一个冰冷冷的审判之音从飞舟上传递下来,宣判了罪名,也诉说了惩罚,这一刻飞落下来一个银白铠甲的士兵,此人手持长刀,身上释放着一股强横的力量。
方舟眯起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那场战役把世界打的支离破碎,灵气消散,可总有一些残留。又或者说,总有些妥协了的家伙还能够接受那些人给的灵气馈赠,成为一方天地中的掌权者。不过他们说起来还是些悲催的家伙,他们掌握着凡人的性命,而神灵掌握着他们的性命。
自觉高人一等的家伙,或许这是他们以为自己是地界主人的原因吧。
可这,不是他们在方舟面前杀人的借口。
更不是他们敢对方舟下手的理由。
哪怕是被人利用。
“你,丢掉兵器,赶紧离开吧,我不想杀你,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了。”
那个银白铠甲的甲士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此人头上戴着头盔,严密的保护将他脸庞遮住,但一头白发从其中钻了出来,暴露了年纪。
他并不愿意再沾染过多的鲜血,可方舟轻轻的看了他一眼,将背后的长剑拔了出来。
咻——
只是一道剑光,不对,这些人都看不清这一道剑光,甚至在方舟面前的这个银白甲士根本没有看见方舟任何动作。
那天空中的所有木舟,就被一分为二。
无数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木舟中飞溅出来,还有无数的甲士从木舟上掉落下来。这个过程就连一点哀嚎都没有发出,只是木舟碰撞,掉落在地上会发出巨大的轰鸣。
方舟面前的这个甲士惊恐万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舟断裂,横截面光滑无比,上面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失去了生息。这一群在清仓州可以为非作歹随意杀人的甲士,在真正的天地强者面前,根本无法抵抗哪怕一招。而存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杀心的老人,呆滞的看着面前这个,
面庞上刻着一个囚字的青年人。
“我知道你在看,去吧,告诉所有人,方舟回来了。”
方舟淡淡的笑道,从这个老甲士的身上取过来一块铜镜,说完话便轻轻的捏碎。
不知为何,一群牛羊开始沉重的穿着粗气,惊恐从眼神中爆射出来,而那个老甲士双腿一软,竟然跪倒在地,毫无由来的失声痛哭。随着铜镜的碎裂,方舟看了看远方,他不知道他这一次回来能不能寻找到自己要寻找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实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天地本不该这样的,他想要改变,即使这条路上困难重重。
“无非就是那些神灵不可欺辱的旧论罢了,我这一次回来打碎他……”
在铜镜的那一头,里面的人还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顿时,有人感慨这个地界即将发生改变,也有人面色阴沉说不出话来,更有人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