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终于翻过楼顶的围栏到达天台,却看见艾米和小偷胳膊拧着大腿,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休斯见状在一旁坐了下来,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二人,如果说看女人打架是某种恶趣味的话,那休斯正在体验这样的恶趣味。
艾米看休斯隔岸观火的架势,生气的叫道:“你个混蛋还不快帮我?”
“诶?你要犯人帮你抓犯人吗?”休斯说着风凉话,又打趣道:“你现在这个姿势非常ok,再坚持个十分钟肯定能制服对手,你可是警察,正义必胜,加油!”
“你个混蛋,我的胳膊快断啦!!!”
“再加把劲,你都能一个人把我搬回公寓,一点蛮力还是有的吧,看好你哦!”
尽管休斯这么说着,艾米还是没能坚持住,小偷翻腾了一下随即挣脱开艾米紧缩的双臂,蹭的从地面蹿起,却又被拉了回来,原来两人的手臂早已被铐在一起。
休斯心想合着艾米不是给人绑上来的,大概是被人拽上来的。再看发现不对劲,艾米铐着的右臂已是软绵无力,怕是被拖拽了一路,早已受伤。
看着继续拉扯的二人,休斯劝解艾米:“再不松手铐,胳膊说不定要废了哦。”
“啰嗦,你个混蛋。”艾米这句话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面色也变得凝重。
突然咔嚓一声,手铐的锁链被休斯斩断,动作之快,只看到他收刀。机敏的小偷抓住机会,一溜碎步后跳好几米拉开距离,休斯想快速贴近,却忘记自己的腿还没恢复,眼看着小偷转身一段助跑,借着腿上的外骨骼装置纵身跃向隔壁的楼顶,消失踪影。
“啊,大意了,应该先制服她再砍手铐的。”
休斯的自我吐槽反而增加的艾米的怨气,她受了那么多罪,结果还是让一个小偷给跑了。
“你个白痴看你干的好事,我都铐住她了,你还放跑她。”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挫败感,艾米激动的泪水直在眼窝里打转。
“哈哈哈,她跑这么快我也没想到嘛。”休斯糊弄道。
“一个小偷,就一个小偷都抓不到。”艾米这话像是质问休斯,又像是在自我怀疑。
“她腿上戴的是山区作战军用单兵外骨骼,可不是一个小毛贼能有的东西,你是又被什么奇怪的人盯上了吗?”
“最奇怪的人就是你,肯定是你的同伙想吸引注意力救你,果然你就是犯人!”
“喂喂喂,你能别无理取闹吗?我好歹救了你。”
气急败坏的艾米抬手想打休斯,一时激动抬的却是受伤的右臂,刚刚搏斗中靠肾上腺素压抑的痛感此时爆发出来。艾米一声闷哼身子一软就要倒了下来,所幸休斯眼疾手快,一把将艾米扶住,顺势揽在怀中。
“你胳膊受伤,我腿也半瘸,咱俩就别折腾了,好吗?”休斯陡然温柔的语气,加上两人贴的过近,瞬间让气氛变的暧昧。
艾米伸出还能用的左手,想推开休斯那张讨厌的脸,但疼痛加上体力虚脱,让她顿时晕了过去。
“终于老实了。”休斯看着昏睡过去的艾米发出由衷的感慨,转念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不过害你受伤确实我也有责任,何况如果让你那帮同事看到,肯定又要把账都算在我头上,啊啊啊,当犯人就算了还要给人当保姆。”
休斯怀抱艾米坐在地上开始不停发牢骚的同时,伸出右手食指,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休斯的食指尖伸出长长的血红色的尖刺,一下刺进艾米已经开始发肿的肩关节部位。
“肩膀脱臼加筋膜撕裂,骨头虽然没断但想康复也得遭不少罪吧,就当是没抓到小偷补偿,再帮帮你好了。”
说完休斯沉默的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良久之后,休斯食指一动,直接掰断指尖的尖刺,将其留在艾米胳膊里。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的休斯抚了下额头的汗,叹道:“处理排异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麻烦,太久没做这种事,有点生疏。”
艾米再一睁眼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前依旧是休斯那张臭脸,不过此时正挂着殷切的微笑。
“你终于醒啦,可以的话帮我跟你那帮同事解释解释呗,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信啊。”
“活该!”艾米赌气的背过身去,同时意外发现胳膊居然一点都不痛了。
“本来不想送你来医院也是想躲着你那帮同事,但谁叫你身体那么虚弱,只能送你来输液。”
“你那帮同事跟狗鼻子一样,到医院没多久就把我围住。”
“就输液?”
“啊啊啊,重点当然是让医生给你治疗胳膊啦,你伤的那么严重。”休斯赶紧糊弄道。
艾米坐起身轻松自如的摆弄几下右臂,仿佛未曾受过伤一样,甚至肩膀平日劳碌的酸痛感都一并消失了。休斯见状连忙敷衍:“现在的医疗水平还真是厉害呢。”
此时托马斯在病房外敲门,听到声音的艾米立即又躺下装睡,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跟上司交代。
托马斯推开门没有立刻进来,而是一如既往的探出半个身子打量着病房内的情况。
“我说,你能别老把你那恶心的上半身挂门上吗?”休斯一看见托马斯立马发起言语攻击,毕竟眼前窘境多少都是拜他所赐。
“辱骂警务人员,记下了。”说着托马斯站直身子走了进来,并搬过把椅子坐在休斯对面。
休斯后仰在椅子上,不屑的说:“随你的便,你都污蔑我杀害警察了,再多条这种无从轻重的罪名有意义吗?”
托马斯不想跟休斯做过多口舌之争,开始步入正题。
“你好像还有其他同伙呢?”
“我有没有同伙你还没调查清楚吗?”
“你们追的那个小偷,包是空的,受害人也不见了,明显是有人做局想吸引艾米警官的注意。”
“我真想跑路的话根本不需要同伙,何况你都这么放心大胆的让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带着我满大街溜达。”
“事出有因,反正你别忘了你现在不管何种角度都是受制于我,乱来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托马斯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你觉得你真能吓得住我吗?”
“嘴皮子厉害,怎么连一个小偷都给跑了。”
“你都说小偷是假的,那人穿着军用外骨骼,八成是你们自己的人。”
“倒是见多识广。”
“我们红龙商会跟联邦政府有合作,跑腿的活没少干,军队大部分制式装备都在我们的货运清单上。科尔森和莫桑德瑞的两场战役我还有幸亲眼观摩,你们也是群玩不起的家伙,游击战吃了瘪,干脆就用轨道炮夷平了一切。”
“黑市上买一两件军用装备也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况你们商会还有内部渠道。还有你在商会的身份信息我也调查过了,疑点非常多,你自己明白。”
“啊啊啊,我就知道,你这混蛋说什么也不打算放过我是吧。”
“你自己要搅进来的,现在求饶是不是早了点。”
“谁求饶了!”
“大都会现在已经严格执行宵禁,不管怎么样今晚你们姑且老老实实呆在医院吧。”托马斯说着推开椅子,起身欲离开,却见休斯咬牙切实的说道:“你拘役我的24小时可是就快到时间,等着老子找律师起诉你吧。”
“你倒是提醒了我,”托马斯刚要踏出病房,又转身冲着病床上的艾米说:“现在继续由你看管嫌疑犯48小时,我知道你早就醒了,艾米警官。”
艾米闻言哆嗦了一下,但更加没敢起来回应,托马斯也懒得彻底揭穿,而是果断离开了病房。
休斯和艾米在医院无所事事若干个小时后,却又接到托马斯打来的电话,电话是找休斯的。
“你得庆幸,斩人鬼又作案了。”电话那头的托马斯语气异常平淡,一扯到斩人鬼的案子他总是表现的很平静。
“这次死了几个?”休斯本来想说“警察”的,但怕又招来艾米同事们的仇恨,硬是憋了回去。
“四个,都是本地的帮派份子”
“我就说是无差别杀害。”
“那也未必,现场倒是还保留着,扫描的机子坏了,没法记录档案,在等人送新的机子过来。”
托马斯言外之意似乎在暗示休斯赶往案发现场,继而又听见托马斯补充说道:“记得一定坐艾米警官的警车过来,今晚已经够忙的,别再给警局的同事添麻烦。”
时间回到当晚宵禁开始时,密闭的穹顶内开始降下瓢泼大雨,警局内新配置的超级计算机正运行着浩瀚的计算量,接收每一滴雨水落点信息的反馈。街道上再细小的角落都被雨水覆盖,地表的一切都被严格监视,即使是鬼魅也没法作祟。
宵禁期间虽然禁止居民出门,但总有些人的活动必须在夜晚进行,尽管他们也收到宵禁的通知,却不包括天气预报。
这里原是殖民地初期建设的营地,位于大都会最外圈的边角,现在只剩下一些废弃的厂房,这些废弃厂房也成了个别人掩人耳目的庇护所。某一间厂房内,原本的设施早已被搬空,空旷的地面只摆着三面沙发和一个小茶几,像是特地摆来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分别是文森特,乔伊和麦克,其中麦克是几个人的头儿,厂房大门口还站着两个手下在望风。
“穹顶下居然还会下雨,真是活久见。”向来没什么耐心的文森特开始发起牢骚,一旁的乔伊也接过话茬说:“人造的穹顶,当然雨也是人工的。”
“这帮警察难不成想用雨淋死我们吗?哈哈哈哈”文森特粗犷的笑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响起来。
“闭嘴,文森特,你不说话没人会知道你是白痴。”身为老大的麦克训斥道。
“让刘赶紧下来,早点干完早点收工。”
“你想跟尸体呆一晚上吗?今晚我们是走不成了,安静呆着。”文森特一开口就又是麦克的训斥。
“要在这种地方呆一晚上,那真不如把我先杀了。”
“你这个愿望早晚会有人满足你的。”
此时叫做刘的中年男人从二楼的楼梯下来,离三人所坐的沙发相距甚远,但还是远远的打起招呼。
“让各位久等,在备货了,一会就好。”刘的呼声不大不小,既让三人能听到,也不会觉得吵闹。
麦克从沙发上站起来迎接走来的刘,客套道:“不着急,这雨你也懂的。”
刘远远的看了眼窗外,尴尬的笑道:“那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要不改日?”
“来都来了,货肯定要带走的,再说雨不停我们也走不了。”
“那钱带来了吗?”
麦克坐下来倚靠在上沙发上,一脸微笑的看着刘说:“你知道的,联邦政府在严打你这类产品,我们贩毒的不谈,就是抓到使用者,也会被强制摘除颅内的芯片,真是无视人权自由的野蛮行径呢。”
“你的意思咱们的合作是到此为止吗?”刘的面色凝重起来。
麦克依旧保持着微笑回答:“是的,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易。”刘只听懂了字面的意思,但麦克说的话却是两层含义。
刘又仔细扫视了三人周身,并没看到他最在意的钱,不禁疑问:“既然是交易,你们带来的钱呢?”
一张卡片被扔在茶几上,刘看了一眼,不屑夹杂着愤怒的说道:“你在逗我吗?这一行从来都是现金交易,你给我没用的储蓄代码,耍我?”
“别激动,你在这里没少受我们的庇护,赚的又是我们的钱,我们最后收点服务费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去你妈的,我现在需要钱离开这个星球,警察死盯着我就算了,最近又跑出个什么斩人鬼搞得风头更紧,就算你们想继续干,我也准备跑路了。”
面对刘的谩骂,暴脾气的文森特安耐不住想从沙发上起来,却又被麦克一个眼神示意坐下。麦克作为一个小头目,自然更端得住些,用手指重新递出茶几上的卡片,仍旧面不改色的说:“你现在接受的是三联会的最后的诚意,收下它,把货给我们,然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我说,去你妈的!”刘十分清楚几个人的意图,话音未落,直接掏出枪,双手连同肩上改造的机械臂,三把枪正好对准三人,门口的两个小弟此时也来不及反应。
面对眼前的枪口,麦克依旧淡定的说:“雨还没停,大家都被困在这,你一个对我们五个,真的合适吗?把枪收起来,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也再说最后一次,没钱就给我赶紧滚,我可不管你们什么狗屁三联会。”
“那真是遗憾,文森特,你可以随意了。”麦克作出命令的瞬间,文森特几乎同时从沙发上猛然起身,魁梧身躯一下就盖过刘,被改造过的机械双臂迅猛的打翻刘举枪的手,紧接着没等刘做出反击,文森特已经从背后牢牢锁住他的脖颈。随着熟悉的咔嚓声,文森特毫不犹豫勒断刘的脖子,就在如此短暂的刹那间,刘已然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一切在麦克的意料之中,但又不如他所愿,毕竟他真的不想跟尸体呆一个晚上,不过跟这样一个活人相处,只怕是更尴尬。
“你们两个去楼上看看,顺便把货拿来。”麦克叫过来门口的两个小弟,继而放松的躺在沙发上。
还站在刘尸体旁的文森特像刚捏死一只虫子一样毫不在意,转身也向楼梯走去,麦克此时懒得再管,和乔伊两个人无聊的抽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