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城楼里休息的骑手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在将自己所观察到的情况借由藏在马鞍旁的袋子里的信鸽汇报给城外潜伏的圣龙军之后,他决定将城门打开,并且将那高高拉起的吊桥放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的当口,城楼里响起了罗尔帝国士兵的脚步声。他没有办法只好立刻躺了回去,侧着身体细细地分辨来者的情况。随着门外脚步的临近他听见了罗尔帝国士兵那不住抱怨的声音。
“为什么要把我留下呢?我也想上阵杀敌啊?”说着,那名士兵便踏进了城楼。看着骑手那装出来的睡颜,士兵有些眼红地羡慕,“你倒好,竟然可以睡得如此之熟。”说罢便轻轻地坐在了骑手身旁。
这虽然是一个平常的举动,却使骑手的心里不住地暗骂:该死的,这样我怎么去放吊桥呢?得把他支开才行啊。于是骑手装着难受的样子转过身来,用虚弱声音断断续续地喊道:“水……水……”
这种艰难的模样可把一旁的士兵吓坏了,他明白眼前这人的“身份”,因此他是绝对不能有所怠慢的。“好……好,我就去打水来。”士兵慌忙说道。他迅速抓起桌上的碗,一溜烟奔出了城楼。
士兵前脚刚一离开,骑手便立刻跳了起来,但他并没有立刻前往机关室,因为他在刚才罗尔帝国军集合的时候曾经细细地查看过这个城楼的情况,他自然明白士兵所去的水源是多么的近。为了使士兵能长久的“不见”,他从门后拔起了用来锁门的木栓,将自己的全身隐藏在墙角的阴影处,静候士兵的归来。
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将身体藏好的不久,士兵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了。骑手借着门边那微细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士兵捧着从水源处取来的清水踏着飞快的脚步朝这儿行来。
“对不起了。因为我们的阵营是敌对的,所以我必须让你倒下。”骑手心中暗暗地抱歉,他在木门被士兵推开的一瞬,重重地将手中的木栓击向士兵的脑袋。
“啪……”士兵软绵绵地倒下了,手中的碗摔落在地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而碗中的清水则四散而流,浸湿了士兵身下的地面。骑手已经顾不得将士兵的身体藏好了,他从士兵的身躯上越过,奔上了顶楼的机关室。
或许是人手不足的原因吧,此刻机关室里一个士兵也没有。这样的情况自然为骑手提供了方便,他迅速找到吊桥的扳手重重地扳了下去。在一阵阵机关“吱吱呀呀”的怪声中洛格城的吊桥已然放下。
“接下来便是城门了。”骑手低声自语,他再次扳动了用以控制城门的机关,城门再次被重重地推开。这是洛格城的城门独有的设计,由于洛格的城门非常的厚实,没有几十上百个大汉的力量是无法打开的,因此在当初的设计上,就没有用人力来推动的想法,而是转以用机关推动。此时此刻,洛格的城门洞开,吊桥卸下,一座毫不设防的城堡,完整地展现在赶来的圣龙军面前。
“那小鬼实在太厉害了。”准时赶到洛格城的圣龙军的将军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自主地赞赏那混入城池里的骑手。
“大家进城吧,把那些老弱士卒给我都抓起来,但是可要记住我们圣龙军的军纪啊。”将军下达了命令。
“是……”圣龙军的军士们齐声应着,整齐地进入了格洛城。部队迅速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展开,迅速地将那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罗尔帝国军士兵给一网打尽。
而将军则登上了城楼,在顶层的机关室中找到了骑手。
“如枫,没想到你的本事居然这么大呀。”将军夸奖着眼前的人。
“你也不差啊,关将军。”骑手月如枫也高兴地笑了起来,“这样子这个洛格城就是我们的了。”
说着他从城楼上的剁口朝外望去,“只是不知道,军师的行动进行得如何了?”
赤林道
在洛格与托尔克孜之间有一条狭长的林间小道,这是托尔克孜人通往外界的惟一陆路。然而,托尔克孜人并不喜欢这条路,尽管它十分的便捷,但是心中的感情却使他们宁可从海道通往外界。因为这条路的每一段,都埋藏着托尔克孜人的痛苦,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经被托尔克孜人的血液所浸湿。也正是因为这样,托尔克孜人称这条路为“伤心之路”。
大陆历员愿怨源年员园月猿日的深夜,一根根燃烧的火把将这条在黑夜里蜿蜒的小道照得犹如白天一般。从洛格开出的罗尔帝国军正在其城守的带领下借由这条林间小路赶往托尔克孜去解救被围困的伙伴。
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看着自己的部队愈加临近托尔克孜,城守的心里却不经意地升起一丝的不祥之感。他再也不觉得自己的周围是多么火热,心里那股寒气应和着周围那阴阴的树林,几乎要将他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给冻僵。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城守偏着头思考着。他一向都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生存的保证。如果不是这样,只怕他早就死在敌人的刀下了。
一连串的画面不断在他的眼前闪过,他思考着。愕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想法,也是能夺去自己和所有人性命的想法,为了确认这事实的真相,他大声地向全军下令:“停止前进。”
“怎么了?大人。”一旁的副将不解地问道。
“这儿离托尔克孜也算近了,但是你能听见托尔克孜城头的拼杀声吗?你能看见城头上熊熊燃起的大火吗?”城守焦急地说道。
听到长官如此地问自己,副将也不禁仔细地张望了一下前方托尔克孜城的情况。只是很可惜,除了眼前的一片寂静和漆黑之外,他没有见到任何东西。“大人,这……”副将觉得很奇怪,“难道敌人已经攻克托尔克孜城了?”
“没错。”城守点头说着,“而且早在那骑手来报之前就已经攻克了,那骑手也是敌人啊。”
“不可能啊。”副将有些不肯相信,“听士兵说,那骑手可是说得一口标准的帝国口音啊。”
“这就是破绽了。”城守说着眯起了眼睛,“你仔细想想,在这偏僻的乡下,和一群外乡人待了四年的人,还能保持他原来的口音不变吗?”
“啊……这……这确实很奇怪啊。”副将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对方为什么要骗我们呢?”他问着自己的长官。
“我也不知道啊。”城守摇了摇头。(这并非是城守的无能,毕竟这引蛇出洞而占其巢穴的作战方法在大陆上还没听说过呢,不是战争天才的他又如何能想得到呢。)“但我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诡计。”城守十分肯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副将问道,此刻他心中已然没有主张,全被那受骗的感觉所淹没了。
“迅速回城吧。”城守无奈地说道,“敌人说不定很快就会攻来的。”
“是。”副将接受了城守的命令。罗尔帝国的部队开始回转,缓缓地朝来时的方向行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小道两旁的树林中射出了无数的箭矢,像空中的飞蝗一样朝罗尔帝国军的士兵飞来。一时间不计其数的士兵倒下了,痛苦的呻吟响彻在狭长的道路上。
“怎么……敌人居然藏在树林里?”城守惊讶至极,随即脸上的这份惊讶,就被心里的怒火所代替。
“可恶的异教徒啊,居然不遵守战争的规矩,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真是下贱至极啊。”城守大声地怒吼着,他翻身下马,带领着身旁的几十名亲卫兵朝树林里杀去,一边前行一边大吼:“无耻的人给我滚出来,有种的话我们就堂堂正正地比一场。”
“罗尔帝国的军人都是这么没有脸皮吗?输了就是输了,为什么还无脸地骂对方无耻呢?”清脆的声音在城守的前方响起。
随着草丛的一阵阵晃动。一名极为年轻的将领带着一群士兵站了起来,迅速将城守和他的亲卫兵团团围住。“如何,这回你们可是输定了哦。”年轻的将领好整以暇地说道。
“如果不是你们用这种卑劣的手法,我们……我们又怎么会……”城守犹自振振有词地说道。
“卑劣?”年轻的将领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要说卑劣的话,你们罗尔帝国所执行的屠杀政策才是最卑劣的行径呢!再说打仗本来就不是用一身蛮力就可以取胜的。”
“你们用诡计,我不服……我死也不服,上天会替我来讨伐你们的!”城守咆哮道。
“呵呵,那也由不得你了。‘兵者,诡道也。’这句名言你没听说过吗?”说着,将领轻轻地一抬手,两道银亮的光芒滑过城守的双肩。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城守已无力再握住手中的兵刃。就在这个当口,包围着他们的士兵齐声而上,用手中的短剑架住了一群人的脖子,使他们不敢动弹。
“嘻嘻,这样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年轻的将领笑着说道,“把他们给我带下去吧。”
虽然身为罗尔帝国军统帅的城守被擒,但是在这狭长的林间道里的战斗并没有结束。因为那只是在树林深处发生的事情,而出于混乱战场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些。
被从林中射来的箭矢紧紧地压制在下风的罗尔帝国军士兵依靠着手中的牛皮木盾艰难地抵挡着。但四野黑暗却使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敌人的确切所在,因此也就无法对敌人的攻击作出有效的反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将手中的木盾护住身上最为要紧的部位,咬紧牙关静静忍受着敌人的攻击,等候着敌人手中的箭支用完的时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敌人的攻势却没有一丝转弱的迹象。无奈的防守已然成为士兵们心里最为痛苦的事情,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必须忍受下去。因为这是处于生死之间的事情,只要稍有疏忽,那密密的箭雨就能在一瞬间让你变成刺猬。
“怎么会这样呢?”副将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到底有多少的敌人啊?就算是人数比我们多的部队,也不可能将弓箭的射击维持这么久吧?”
他略略估计了一下时间,从开战到现在竟然已有半个时辰了。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从小兵升到副将的他,经历过许多十万人以上的战斗,却不记得有那一场战斗能将弓箭的连续攻击维持这么久的。
“难道……这群人都是魔鬼吗”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的确让他不寒而栗。
他想找寻主将的所在,但目所能及的却都是手下士兵的尸体,此刻依旧存活的士兵已不到出城时的三分之一了。“必须冲出去啊。”副将暗暗下了决定。
这也是所有罗尔帝国军心中的想法。已然忍受到这份地步的他们,对于生存的渴望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的。去他的什么骑士教义,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宁愿将身上的一切放弃。怒火和力量在心中暗暗地积蓄着,他们在等待,等待时机的到来。
终于从两侧的林中射来的箭羽已然慢慢地减少,以至于到最后根本就停止了。“他们已经没有箭了,大家跟着我突围啊。”副将大声地喊道。
作为将领此刻的他,已经喝出了士兵们的心声。虽然有些狼狈,虽然有些混乱,但士兵们仍然集中在了副将的身旁,然后在副将的带领下不断地往来时的方向奔跑着。似乎是被这突然而来的情况而搞了个措手不及吧,林里的敌军竟然没能冲出来进行追击,以至于他们一路上的逃亡没有受到一点的阻挡。
看着那留下许多属下尸体的战场离自己越来越远,而敌人的部队依旧没有追上来的样子,副将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些。
“真是上天的庇佑啊。”副将低声的祷告。他轻轻地喘了口气,一夜的疲倦在这个时候涌上了心头。他真的好想躺下休息一会,但这却是不行的,因为他们还在路上,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据点里。
在明白了这儿仍然不安全之后,他们继续向前奔跑着。渐渐地,洛格城那高大而坚固的城墙出现在副将的眼中。此刻已是清晨,初升的朝阳以那温和的不胜耀眼的柔光照抚着高大的城楼。这种平时司空见惯的景色对这群从死亡中逃脱的人们而言,真是最好的画面了。“终于到家了。”士兵们长长地嘘了口气,软绵绵地坐倒在地上。
“快开城门。”副将对着城头大声地喊道。此时的他真的好怀念寓所里的木板床啊。
然而过了许久那城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似乎并没有听见下头的叫喊。“快开城门。”副将焦急了,他拼命地大喊。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后方,圣龙军的追兵踏着整齐的脚步跟进了。那无尽的烟尘使早已疲惫的罗尔帝国军士兵感到害怕。“他们居然有那么多人!”真是所有士兵都无法想到的。看着这连天而来的烟尘,他们感到庆幸,庆幸着自己竟然没有死在他们的围攻之下。然而那久久没有动静的城楼又使他们感到愤怒和焦躁。
“快开城门啊。”所有的士兵齐声喊道,那如雷的声音只怕是几里外都能听得见了。
听到这样的喊声,城头上终于有了行动,然而这个行动却不是罗尔帝国军所希望看到的。无数的旌旗在城头上竖起,无数的士兵披着整齐而样式奇怪的铠甲,拉满了手中的弓弦瞄准了城下的人。
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将领出现在城头上,笑呵呵地对城下发怔的罗尔帝国军说道:“我是圣龙王国军骑兵大将关信腾,现已占领了你们的洛格城。你们就不要抵抗了,乖乖地投降吧。否则前有这儿的弓箭伺候,后则有我军的长枪等着,是死是活,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了。”
这话音一落,罗尔帝国军陷入了沉寂之中。看着城头那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和那不断逼近的追兵,仍不想死的他们终于作出了决定,那就是投降。
北守南攻
托尔克孜的人们从一夜的睡梦中醒来惊奇地发现城头上的罗尔帝国王旗已被人取下,一面从来没有见过的白色大旗正在清晨朝阳的照射下跟随着轻柔的微风轻轻地飘动着。大街上也见不到那些趾高气扬的罗尔帝国士兵踏着皮靴震天作响地来回巡视的声影,只见到一队队手持长矛身披轻甲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形以轻松而又矫健的步伐从自己的门前经过。
城里那令人压抑的气氛消失了,人们已能清楚地感受到原先在法明特王国治下的那份自由的气息。这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变化,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都认为这是梦,是他们心里渴望的梦,但他们又必须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是真的,是真真正正的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啊?”走出家门的他们互相询问着。然而看到对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们也只好作罢。终于有胆大的人从这不断经过的士兵口里得到了事情的真相:“这座城已经属于圣龙王国的了,罗尔帝国的驻守部队早已成了可悲的俘虏。”
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圣龙王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但只要听到自己原先的领主和那些惹人讨厌的罗尔帝国士兵,此刻成为了最最低下的俘虏,这就足以让他们高兴了。
“听说啊,那个该死的城主和他的儿子会被砍头呢!”“罗尔帝国的士兵都被罚做奴隶了。”……这些完全是臆测的消息,也在好事者的传播之下传遍了全城。
人们渐渐地往城中的广场聚集,在那里与街坊邻居热烈地议论着身边的变化。
“今后的生活或许会好很多吧。”在谈论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让全场的人们陷入了沉思。
“是啊,今后的生活会怎样呢?”他们互相望着,却没有一人知道正确的答案。“万一再来一个差劲的领主那可怎么办呢?”心里的不安渐渐地升起,人们的脸上的笑容已然有些僵硬,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