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文棠，是文玲的母亲，是她亲娘啊……”它语气悲伤地说着。
石幽：“……”原主的外祖母！
所以那个蠢东西为何独留下原主的外祖母？
石幽想了一阵没有想明白，就把疑惑抛掷脑后。
看着沉浸在伤感中的文棠，石幽说出了更让它悲伤的事实：“文玲二十几年前就死了，灵魂也没有存于人世。”
闻言，文棠霎时僵住。
想起文家天师不能成婚的规定，石幽补充道：“她二十几年前成婚了。”
“玲儿她……难怪，难怪！呜呜呜……”文棠不停地用光秃秃的额头与地面哐哐碰撞，口中还在喃喃忏悔，“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要是能像杀光文家人那样杀了它……”
石幽：“……”
自己灭了自己一族，是个狠人！
瞧着不断以头击地的文棠，石幽轻咬唇瓣，十分担心它把那颗残破的头颅给撞飞了。
面前这只与喜欢摘脑袋给她的石头完全不能比，人家石头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而这位却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石幽光是看着就有些承受不来。
发现自己的思维随着视线跑偏了，石幽移开视线问道：“文家天师成婚会怎样？”
过了良久，在那边悲伤低泣的文棠才停了下来，解释道：“文家天师若是成亲，就会被文家镇压的恶鬼吞噬掉力量。”
“记忆也会一起被吞噬？”石幽眉头微蹙。
“没错。”文棠说着叹了口气，“当年我把我大部分的力量都覆在了山青身上，希望能借此护着他和年幼的玲儿，没想到……”
石幽伸手揉了下眉心。
所以这就是山青也失去了记忆的原因？
不过……
是她对鬼的了解不够吗？
一只恶鬼，再厉害也做不到吞噬人类的力量和记忆吧？
若恶鬼的对手同样是只鬼，那吞噬记忆和力量的可能性就要大很多。
可文玲是人，还是本事不弱的天师。
石幽心底疑惑重重，“你们文家与那只恶鬼之间有交易？”
不然她真想不出什么样的鬼能吞噬天师的记忆和力量。
“是啊……契约交易。”
文棠的话证实了石幽的猜想。
“一切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发现文棠准备开启长篇大论，石幽木着小脸打断道：“还是长话短说吧！”
她一点都不想听故事！
“那好吧。”文棠有些遗憾，它还想讲讲那段往事呢。
可听众不愿听，它也只能无奈放弃，简单地说道：“文家出了个蠢钝如猪的先辈，他想用文家世代镇压的那只恶鬼修炼，结果把恶鬼惹怒了，导致当时的文家差点灭族。不得已，文家就与恶鬼定了交易契约。自此文家天师只能是女子且不能成婚。”
石幽听得疑惑，“为何只能是女子？”
“呵……还不是因为那只恶鬼需要用未经人事的女子修炼。”文棠嗤笑道，“先辈作孽，后辈偿！”
石幽：“……”
哇喔！又是个坑了一族人的傻缺！
“这么说来，你若是想摆脱契约，把恶鬼杀了就好，干嘛灭文家一族？”石幽问道。
“唉……没那么简单。”文棠哀叹，“我出生时，文家在恶鬼的操控下从里到外都腐烂了。比我如今这模样还要恶心百倍千倍！”
石幽很无语，“……天师部族落魄到被曾经镇压的恶鬼操控的地步？”
要不要这么惨！
“被恶鬼操控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部分的文家人还没有意识到不对。”文棠语气森寒地说着，“她们在恶鬼的引导下用少女，少年，婴孩，幼童，动物等等来修炼邪术。她们做恶事却没有自己在做恶事的自觉，反而觉得那些恶心荒谬的修炼方法是正确的。”
石幽小脸浮现一丝冷色，“若真是这样，她们已经不是人了。”
她说这话并不是在骂文家人，而是在陈述事实。
用那些歪门邪道的方法修炼，她们只会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小姑娘说得没错，她们确实不是人了。”文棠语气含笑回道。
鬼的小姑娘！！
她比它年长无数倍好吧！
石幽板着小脸，示意它接着说。
文棠并没有察觉到石幽的不满，接着说道：“除了那些被恶鬼控制得彻底的文家人，还有少数文家人活得非常清醒。很幸运，我出生在那少数的文家人中。”
你幸运是正常的，毕竟你有一个身为气运之女的崽崽。石幽面无表情地腹诽。
那边，文棠还在说：“我自出生就被文家清醒派的长辈们严密防护着。可造化弄人，在我三岁时，长辈们偷偷给我测试了资质，得出的结果是我的天赋非常好。长辈们担心暴露，于是她们找了个机会让一位婆婆诈死带着我离开了文家族地。”
“然后呢？”
“后来我在婆婆的养育下平安幸福的长大，遇到了爱人，与他成亲，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文棠语气柔和温暖，与它狼狈破烂的躯体截然不同。
“与山青成婚，生了文玲？”
“嗯。可惜……那样美好幸福的日子只有短短几年。”文棠说到这里，语气再次恢复了森冷，“文家那只恶鬼还是发现了我和玲儿。养育我的婆婆为了保护我，没有教我修炼的知识。被恶鬼盯上后，我才一边开始修炼，一边带着山青和玲儿东躲西藏。”
“在玲儿七岁那年，恶鬼用文家清醒派的长辈们威胁我。我只得忍痛与丈夫女儿诀别，回了文家族地。”说到这里，文棠控制不住地咆哮起来，“我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可那些恶鬼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婆婆她们！！”
文棠大声地嘶吼：“为什么还要杀了她们？！！”
它想放声哭泣，可是它没有眼泪，只能痛苦地呐喊着。
石幽沉默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没一会，文棠语调诡异地说：“恶鬼和它掌控的文家人杀光了爱我的长辈们，那我也要杀干净那些罪恶的文家人。咯咯咯咯……我可厉害了，一个人屠尽整个文家，还差点……就把那只恶鬼杀了。”
文棠声音猛地拔高，变得尖利刺耳，“差点！！就差一点！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有杀死恶鬼呢？！为什么啊？！只要我杀了它，我的女儿也不会早早就魂飞魄散！啊啊啊！为什么啊？”
见文棠又开始拼命用头撞击地面，石幽有些无措。
打架她拿手，但让她安慰一个绝望的母亲，她还真不会。
石幽眨巴着眸子，悄悄地挪动脚步，准备跑路。
“你能杀了我吗？”
本在悲泣的文棠突然出声，惊得石幽差点举起大刀砍了下去。
她绷着小脸，故作淡定地就着大刀砍下的姿势转了个刀花，“呃……你怎么成的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