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往回走了几步，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是住家保姆容阿姨的电话。
“太太，你要回来吃早饭吗？”春晓这才意识到，今天比平日要晚，想必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耽误了时间，原本她和容阿姨说好了，早上跑完步就回去吃早饭的。
“哦，今天早饭吃什么啊？”春晓似乎还在决定要不要回去吃。主要取决于早饭吃什么。她比较偏爱西式早点，可颂、鸡蛋配咖啡是她的心头挚爱。
“今天老太太让准备了小米粥、油条和鸡蛋饼。”
“还是这些啊，”显然春晓没什么兴趣，“那我就不吃了，你收拾掉吧。”
“好嘞。”挂完容阿姨电话，春晓将手机塞回衣服口袋里。刚准备迈步走，她感应到有微信来了。
是她的好闺蜜温泉发来的。
“我又失眠了。一整夜。”
“你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作为闺蜜春晓一起劝温泉去看看医生，这失眠的问题可大可小。
“我不想去，我现在好大的黑眼圈，我觉得自己好倒霉。”
“要说倒霉，我今天可是倒霉到顶了呢。”
“你？怎么啦？”
“我刚刚居然在湖边撞见了尸体。”
“天啊！不是吧！”
“真的，跟电视剧里一样。那个东西漂浮在湖面上，特别渗人。我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是男是女？”
“我都没敢怎么看，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女尸。”
“你是凭直觉的吗？”
“我看见尸体穿红色的长裙，应该只有女的才穿红色长裙的吧。”
“万一是男扮女装呢？”
“那就不好说了。我也不想去细究，毕竟跟我关系不大，我不过是个路人甲。”春晓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回去换个衣服赶着上班去，“先不说了，我现在回家换衣服，上班要迟到了。”
“嗯，我也睡一会儿。”
春晓回到家，容阿姨给她开了门。
“真的不吃一点吗？我今天还烧多了呢。”
“不了，”春晓笑了笑，这笑里装着一向的倔强与任性，“我去换衣服。”说完她走上楼梯，刚走没几级台阶，一张她刻意回避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不得不抬头，一张标准的假笑脸，嘴角上扬，露出四颗门牙，眼神黯淡，笑意盎然。
“又去跑步？”她的婆婆陆咏梅带有明显嘲笑。是一种高高在上，女王式的笑，略带侵略性。
“嗯，妈，早！”春晓继续假笑。她对此人的厌恶像是装在冰淇淋底层的蛋糕胚，永远以甜蜜来示人。
“容阿姨都准备了早饭，不吃点？”陆咏梅实际上并不欢迎春晓与她一同吃早饭。
“不了，妈，我换了衣服就走，快要迟到了，”说完春晓迟疑了一下，“妈祝您胃口好。”
春晓的丈夫李水生从二楼的卧室里推门出来。他的耳朵上夹着手机，手在挽着衬衫上的扣子，嘴里不断说着：“欸……欸……好的……行……行……”
他挂了电话，说了声“妈，我走了！”便步履匆匆下楼，出门。
春晓回房化了淡妆，换上一身灰色雪纺衬衫，下身是焦糖色阔腿裤，胸口搭配一条橙色系小丝巾，手上拎着金色链黑色菱形格纹包。出门前她喷了一些喜欢的香水——芦丹氏“孤儿怨”。冷漠的前调像是一切美好事物燃尽的味道。
“妈，我也走了。”说罢，她拿出包里的车钥匙，进入地下室，在一辆黑色奔驰面前打开车门，启动引擎。
二十分钟左右，她从华池街转弯到旺墩路直接开到了地下室。泊完车，她正在锁车时，她的上司青山良介从背后叫住了她。
“春晓，早啊！”
“领导，早上好！”
只见青山良介一只手上提着两杯由绿色格纹带绑着的打包咖啡，另一只手上拎着两个黄色纸质打包袋。
“这是您今天的早餐吗？”
“聪明！”
“我隔着袋子都能闻见这袋子里可颂的味道呢。”
“你呀！肯定又是没吃早餐是不是？”青山良介似乎是猜对了。
“嗯，嗯。”
“给你，”他递过一杯咖啡和一个黄色的纸袋子，“脱脂奶拿铁，鸡肉可颂。”
“真是太赞了！谢谢保姆级领导！”
“你可要快点吃，等下九点半有个会要开的，”青山良介提醒她，“可是非常重要的，听说上头也要来人一起参加这个会。”
“好的，保证不让您丢脸。”春晓与青山良介的关系极好，就像是师徒一般，不过这师傅是慈眉善目的那种，而这徒弟便与他没大没小了起来。
两个人由地下室上了十六楼，进了1601的门。在门口拿出胸卡打了卡，同时，门口前台安娜对他们打招呼：“早上好！”
1601是一间业界享有盛名的4A广告公司，园区一半企业都是他们的客户。青山良介是这间公司从RB请来的创意总监，而春晓则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的文案指导之一，也是青山良介最为得意的门生。
早上九点半，青山良介、春晓与资深设计师张哥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今天副总裁要给他们开会。
“春晓你记得把我们这半年的总结PPT打印一下，”青山良介提醒她，“对了，记得要彩打，但是要双面打印。”
“领导，我知道的。”春晓似乎觉得这青山良介也太啰嗦了些，这都是小事还关照得如此周到。
没多久副总裁就位，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一些同事。春晓打印回来，小心翼翼地落座，她将打印好的PPT递给青山良介。他接过去，点点头，表示感谢。
会议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春晓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青山良介朝她看了看，让她将手机静音。她极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偷偷拿起手机，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PPT的时候，她偷瞄了一下手机，是前台安娜发来的微信。
“姐，门口有两个警察来找你。”
“警察？先让他们去小会议室，走廊左边的那个。”
“好的。”
春晓向青山良介投来求救的目光。他似乎从她的目光里读出她的意思。
他偷偷用手机微信发了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我要出去一下，有两个警察来找我。”
“啊？警察？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不能让警察等。”
“嗯，你去吧。”
春晓向副总裁请了假，从会议室里出来。
她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警察来找自己究竟是什么事。她轻轻推开门，里面居然坐着早上见到的那位很帅的警察。
“你是……”春晓想了一下，“钟警官。”与此同时，她香水的味道刺激到了钟嘉乔的鼻腔，他打了个喷嚏。
“林女士，你好，”钟嘉乔板着一张脸站起来又和她介绍他身边的女同事，“这是我的同事，小赵。”
“林女士，你好。”小赵声音秀气，一点都不像是警察。
“你们坐，请坐，”他们的突然到访让春晓无所适从，“要喝点什么吗？”她可从来没跟警察打过交道，也不知要怎么开口，就随后招呼着。
“不好意思啊，这么早我们就来打扰了，”这句话从钟嘉乔的口中说出来与他的外形实在不符合，太过刻意地老道，他太拘谨，有种古板的感觉，“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早上那件事……”
“那个……尸体？”春晓极其不愿意提及那件事，她甚至怕沾染晦气。
“是的，”小赵用她温柔腔跟着说了起来，“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个钱包。”小赵说着拿出手机，翻开相册，展示给春晓看。
“钱包？”春晓依然在云里雾里。
“钱包里有一张您的名片与您先生的名片，”钟嘉乔补充道，“所以我们认为你与女尸应该是有所关系，你兴许会认识女尸。”
春晓流露出疑惑的脸，她分明写着“与我何干”的表情。“我连尸体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说我认识？”
“经法医确认，已经初步认定是女尸，而且女尸的指纹与这个钱包上残留的指纹是一致的。”钟嘉乔陈述着。
钟嘉乔与小赵的突然来访让春晓觉得自己是无辜躺枪，她面对着两个警察的询问，她努力回忆着究竟是哪位女性是她与李水生都认识的？她思来想去也就家里的阿姨容阿姨、婆婆还有就只剩下闺蜜温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