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所有那些下结论的人都是死的。如果你下结论说你是一个印度教徒,你就是死的。如果你下结论说你是一个伊斯兰教徒,你就是死的。因为有时候一个印度教徒需要倾向伊斯兰教徒以取得平衡,有时候一个伊斯兰教徒也需要倾向印度教徒以取得平衡。
我听过一个故事,它不是道家的人写的,但故事是道家的——那个人有意无意地把道家的思想带到故事中去了。它是一个德国的故事。
有一次,一只小鸡蹲在鸡窝里面,十足地像一个佛,世界上没有一件令人担心的事情。后来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感到很害怕;她逃跑了。当她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但是就在鸡窝前面有一些玉米。她开始深思苦想。她的脑子里产生一个科学的好奇心。这些玉米是打哪儿来的呢?
第二天,那个人又来了。她又逃走了,然后再回来。那个人已经走了;但是玉米又出现在那里。那个人和玉米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关系,但是对于一个科学的思想家来说,要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她不想这么快、这么匆忙地就导出一个理论。因此她继续等待——她肯定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她等啊等啊等啊,这件事情每天都会发生。
然后,这个因果关系的理论渐渐地在她小小的头脑里面成形了,每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玉米就出现。她观察了999次。现在已经肯定——存在一个因果关系。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玉米就出现。那个人是因,玉米是果。
999次已经足够了。她现在断定存在一个必然的关系。而且她已经等待得、实验得、观察得、研究得足够了——现在她可以说:这种情况一直在发生,没有例外。所以它肯定是一个法则。她非常高兴,她等着那个人。他第1000次出现了。
鸡走向那个人,感谢他的仁慈——随后就送了她的命。
生命就是这样的。它没有因果关系。即使一件事情出现过999次,你也不要下结论;第1000次可能就是例外。
这不仅是一个故事。日前在科学界里,一种模糊哲学正在兴起,并且逐渐站稳脚跟。在海森堡之后,科学不像从前那么确定了。现在他们说每一样东西都是模糊的,确定只是大概地确定──不是绝对地确定。999次,可以——但是随后就有例外。即使科学也是动摇的,它必须是动摇的,因为它也要对付生命。生命不可能被降低为一个科学的因果关系。生命依然是神秘的。
要想保持中间,如果你执着于中间,你就会错过。这正是生命的奥秘。要想保持在中间,你就必须不断地左右移动。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在中间,因为中间不是一个固定的点。事实上中间并不是你外面的东西。中间是你里面的东西:一种平衡,一种音乐,一种和谐。
老子说,要小心极端。不要走极端,否则你就会掉下来。物极必反。
如果你在恋爱,你一天24小时都在追求你的爱人,就像其它爱人一样,你也走极端,那么你就会毁掉每一件事情。你将亲手毁灭自己的爱情,因为这太过分了。它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你不能一天爱24个小时。一天爱24个小时就像一个人一天吃24个小时一样,爱就是食物。你不应该走极端,否则食物也能变成毒药。事情就是这样走向反面的。食物可以滋养,但是吃得太多,食物也会变成毒药,致人于死地。滋养品变成了毒药和凶手。爱是一种滋养品;做得过分了、过头了,它就会杀人。只剩下恨。任何事情做得过头,你都会发现它的反面。
过分追求金钱,到头来你会发现你只是一个乞丐,什么都没有。你已经错过了整个生命以及它的目的。你已经错过了生命所能给你的一切丰富,因为你过于追求财富了。追求幸福而走向极端,你就会变成世界上最不幸的人。要成为一个幸福的人,不必过分地追求幸福。有时候一个人应该忘记它;有时候一个人甚至要享受不幸。要想幸福,我说有时候一个人也必须享受不幸,那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也是美丽的。平衡就是这样维持的。如果你一天笑24个小时的话,你的笑就会变成神经病。它不再是笑了——你只会发疯。为了保持笑的活力和健全,眼泪也是需要的。你不可能一天笑24个小时。
观察孩子,因为他们是纯净的人,他们彻底地、清晰地反映事物他们就像镜子一样。在一些村庄里面,如果一个孩子笑得太厉害了,母亲就会说:“别笑得太狠了,要不然你会哭的。”这句话里暗含了一些哲理。如果一个孩子笑得太过分了,他肯定要哭。你可以看见他在笑。他在笑,他在笑……然后突然,他开始哭了。笑走到极端就变成哭。
你不可能一天24个小时都是快乐的;不快乐是一种放松。你也不可能一天24个小时都是不快乐的;快乐是一种放松。这就是走绳索——而人是愚蠢的,因为人太逻辑了。
你活在世界上就像一个grinastha——就像一个家长。你一天24个小时都活在世界上;在24个小时中,你连1个小时也没有离开过它——静心,祈祷,与世隔绝,单独一个人,只是享受自己,不去管世界和世俗的事情——没有。然后有一天,你终于受够了。必然如此,这是肯定要发生的:如果你一天24个小时都是一个家长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厌倦你所走到的极端。然后你就抛弃一切,跑到喜马拉雅山去了。
我曾经注意过:那些跑到喜马拉雅山去的人都是完美的家长。完美的,我说的是:他们做得过头了,他们做得过分了。而当你做得过分的时候,必然会产生另一个极端。它在报复,一个太投入世俗的人,只是积累财富、金钱、银行存款,会突然感到挫折。他笑得太多了,现在流眼泪了。他开始逃跑。他开始抛弃,他变成一个出家人,跑到喜马拉雅山上,住进山洞里。这个人到底怎么了?——你认为那是一种革命吗?不是的。那只是一个自然的现象。只是一个自然的现象——他过去太投入世俗了,现在他必须走到反面。现在他将试着一天做24个小时的出家人——现在他又在做同样的蠢事了。终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市井之间的。他曾经试着一天做24个小时的家长——他做不到;现在他又在做同样的蠢事,他试图一天做24个小时的出家人。
生命是一个韵律。你吸气,你也呼气。你不可能一直吸气、吸气再吸气——你会死的。你不可能一直呼气、呼气再呼气——你也会死的。你必须呼吸,你必须保持一个平衡。吸气的数量必须和呼气的数量相等——这样你才是健康的。入世的生活是吸气,出世的生活是呼气。它们两者必须在一起。
人们到我这里来问我:“你点化的是什么类型的出家人呢?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类型的出家人。这是什么类型的出家人呢?人都住在家里,做他们的生意,上他们的班,在工厂里工作,他们有妻子和儿女。这是什么类型的出家呢?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是的,你们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但这是唯一正确的出家,这是唯一平衡的出家。这是唯一具备呼吸和谐的出家。
只有在呼吸完全平衡的时候,才最有可能达到喜乐的顶峰。你没有过分倾向于任何一边——突然你超越了两者。
老子说:
一张弓拉得太满,你会希望你早就及时停止了。
因为那张弓会折断。拉满一张弓……如果你小心一点,它可以用很长时间。永远不要把弓拉满,因为满总是死亡。生命不希望任何东西完美,因为有了完美,进化就停止了。
完美就是死亡;不完美就是生命。生命热爱不完美。完美了,你也就没有用了——生命将把你扔进垃圾堆里,它不再需要你了。保持不完美,你就是活的,而生命将从每一个地方支持你。所以完美不是老子的或者我的目标——全然才是目标。
你可以是全然的,而不完美;你可以是完美的,而不全然。事实上,如果你不是全然的,你只能是完美的,因为完美不是选择右就是选择左;这样你就变成一个完美的右派或者一个完美的左派——或者你变成一个完美的中间派。然而完美意味着你是固定的;完美意味着你的里面没有变迁;完美意味着你被冻住了,不流通了。而且完美总是部分的。
最伟大的人从来不是完美的,他们一直是全然的。全然意味着在他们的里面有每一样东西,但他们并不只是每一样东西的总和。他们比那个总和更大。他们的里面有每一样东西,然后出现一种超越的和谐,超越他们具有的每一样东西,他们不只是一个数学的总和,他们是一个艺术的总和。一首诗大于它里面的所有文字——它必须是这样,否则它就只是文字而已。一幅画大于它里面的所有色彩——它必须是这样,否则它算什么东西呢?
有一次,一个美国人想让毕加索给他画一幅肖像画。他知道毕加索要价奇高,但是他给得起,他有足够多的钱。所以他们一开始没有定价。他请毕加索画,毕加索就画了。画好以后,毕加索真的开了一个极高的价钱。连那个美国人也无法相信,就这么一小幅肖像画,一块画布上面涂了几笔颜色——就要1万美金?
那个美国人说:“就算对我来说,这好像也有点过分了。它里而有什么东西值1万美金呢?”
毕加索问:“你看见什么了?”说:“我看见一块画布和一点颜色。”
毕加索说:“那就行了。或者你给我1万美元,或者随便你想要什么,”
他说:“我给你5000美元。”
当他拿来5000美元,毕加索没有给他那幅肖像画,而是给了他一块画布和几管颜料。他说:“你拿着。这是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一幅肖像画大于一块画布、大于几笔颜色——因为它是一个和谐,当毕加索作画的时候,那是一种伟大的和谐。价钱并不出在颜料和画布上,价钱出在他带给颜料和画布的和谐上——某种超越的东西。
当一个人是全然的,他就具有一切——左、右、中——以及它们之间所有的位置。他具有一切、具有整个系列。他是一道彩虹。整个色彩的系列都在他的里面,然而他是大于那个系列的——他是它们的下一个和谐,那个和谐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现象;你必须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达到它。而那正是它的和谐,因为这样一来,它就永远不会衰老、永远不会乏味、永远不会平淡、永远不会陈腐。它每一时刻都从无中兴起,它每一时刻都像早晨的露珠一样新鲜,它永远是新鲜的。
一个老子就活在常新里、活在常青里。如果他达到了什么,永远达到了、确保了——那么它就会变得陈腐。它就会积满灰尘,它就会积满过去,一个人迟早会对它感到厌倦,他肯会想扔掉它。即使是开悟,如果你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获得它,它也会变成一个令人乏味的现象——同样的道理。你会觉得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