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廊道之上,粉衣之下两只藕白色双腿摆动着,少女悬空坐在护栏上盯着亭内的红衣男子。
“师姐……”
“你说,师父是怎么想的。”
“心动期还未列入宗门谱牒……张师弟算是流云派最强编外弟子了吧!”
“张师弟……”衣袂翩翩,捋了捋俏皮的发梢,白衣女子解下腰间的玉葫小饮一口,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轻声感慨着:“他,不一样的。”
“我知道啊,小时候家里的奴婢可没有他那么有趣,懂得又多。”
“朱师妹,你怎么能以奴婢类比张师弟。”
“师姐,你生气了?”扭头见安彤眉心微蹙,朱离歪歪头只觉有趣的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自小父王就很疼爱我,但他很忙的,有时候几日也不到一面。”
“这三年是我上山后最快乐的时光呢!”
“小离,师姐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张师弟出身微寒,难免敏感了些,他又聪慧。”
“所以我们言辞间更要注意一些。”抚了抚张权赠送的用来装烈酒的青玉葫芦,安彤眼神有些迷离,语气也更轻柔:“当然了,师弟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不然修为也不会精进的那么快,师姐担心的是你的修行,你融合期也快圆满了。”
“修行修行,即是修炼与行止。”
“你听……”
廊下‘兰亭’内,大师兄和莫师兄正在给张权传道解惑。
“师弟,上师传法,修行却在个人。所以你四师兄代师传法我未阻拦,修为若此,各中玄妙想来你也多有体会。”大师兄呷一口茶,道。
“是,音乐能使人宁定安然”张权点头称是。法诀就那么多,谁传的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毕竟师父也不能替你修行。每当焦躁烦闷的时候吹一曲或是到竹林精舍听莫师兄鼓奏一曲,听他详说乐理,总能豁然开朗恢复平静。
“师弟有雅骨!……”莫墨护着袖子给两人续茶,道。
“莫师弟,不要扯歪题。”
大师兄你太了解莫师兄了,不纠正一下,那是真的要歪楼滴。撇一眼果然见到莫师兄一副被打断很不爽利的表情,张权心下偷乐。莫师兄很怕好好书生般的大师兄啊!
“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师弟想好了再回答。”骆勇打开折扇,只见上书“友爱同门”四个大字,不是很好看,但很大气。
张权还知道背面是“尊师重道”四个字,这几个字都是他亲笔写的。
安排向朗打制蒸馏设备时,他亲自伐竹制作的。此生虽有一点底子但前三十年可没摸过毛笔,手生得很,笔迹比写给林婉娘的休书好上那么一丁点。还是那句话,一大遮百丑。
“师兄你问吧!”张权饮一口茶水,屏住呼吸道。(ps:神奇不?您细品)
“好,这个态度很好,修行本就该迎难而上。”
“现在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别思考!”骆勇急速说道,前驱上身以扇指张权。
“回家!”
张权脱口而出。大师兄可真会打埋伏,前面还说让他想好了再回答呢。
“咦~难倒不应该是找林妹妹么?”莫墨惊奇地说着,是真好奇。
“师弟,你解说一番吧!”骆勇收回上身含笑说道。
张权咂咂嘴,叹息道:“莫师兄,莫要老是拿这事打趣我。婉娘被掌门收为真传弟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我都还没见过咱师父呢,天差地别啊!”
“之所以兴起回家的念头,倒不是为亲情所挂,是心有所牵。师兄是知道的,我父母亡故于外,连尸骸都未曾见到,心里实在难安。”
“为人子女,只能以衣冠冢祭奠,实在是不孝。仔细回想,疑点多多,我欲重新查探。”
三年前父亲陪母亲回府省亲,说好的等安排好再接张权过去。未曾想,这一去就是生死两别。得到消息,‘张权’忧思成疾又不幸落水,水火相夹一命呜呼。醒来已是此张非彼张,但念头别无二致,反而更清晰。
“很好,师弟你真的很好。所为就是应为,有此一念,大道可期!”
骆勇是真心夸赞,暗道师父收了个好徒弟啊。
埋藏在心里的话一说出口,张权只觉神识清明,如同脱去一层枷锁。
“那么问题来了,师弟你的房中人又怎么安置呢!”
问这话的当然是情感充沛,一直关注张权情事的莫墨。见张权有些发楞又点了一下:“师弟此次下山,短则三年五载,那两个丫头大的也有二十多了吧!”
“实在是没有修行根骨,否则师弟肯定不会吝惜丹药的,有一个力士服了你赐予的筑基丹不是成功突破了么?”
“既然没有收房,师弟有什么打算呢?”
是啊!两世为人,张权终究做不了拔剑无情的鲁男子。但凡能入修行哪怕是能踏入先天,张权都会留下她们,至少也有三元之寿啊。可惜,他们真的只是普通人,天年不过百。
这次闭关用时两月有余,可以想见,往后张权一但闭关可能以年来计。这和守活寡又有什么分别?张权早早就相通这个道理,所以平日里只是口花花,最多吃点嫩豆腐罢了。
“我离山后,一众随从是不是都要收归清浊院?”说话的这位地位实在奇葩,说是弟子吧又不在籍,说不是吧,师兄师姐们悉心教导传授真法,一般的真传弟子也没这待遇。
以此时的修为论,可称是流云派史上最强编外真传弟子。这种事不好乱打听,所以张权才有此一问。
“这是哪里话,也怪你四师兄办事不谨。你要留,自然给你留着。如今以你的修为,也用不着人照顾,遣散也是可以的。”大师兄接过话头并敲了莫墨脑袋一记。
张权还不知道‘一泡屎事件’略微一想也明白大师兄的话中意。在这间小筑里除了他有一帮人围着转,师兄师姐们可都是一个人独自修行。
以他们的修为看留下也确实没什么用处,或许也中途遣散了吧!
张权已有成算,开口道:“去留随心吧!我在外面置办了一些产业,酒楼交给司厨向朗打理。五芳斋留给春兰和秋菊,权当嫁妆!”
安彤让朱离听的,正是这一段。
各式粽子张权都孝敬过她们,确实美味!据说五芳斋粽子都卖到京城去了,这嫁资可真够丰厚的。
朱离以手捧心,概而谓叹曰:“张师弟,好一副柔肠,爱了爱了”
安师姐以袖遮手,捻着玉葫芦,嘴角轻扬。
这下,连莫师兄都满意的点头不止,掏出空灵鼓弹了一曲《云水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