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没等张权反应过来,金光一裹,再开眼,已经到了流云峰半山腰的戒律院。
猪八戒吞吃人参果,没品出味儿。
张权原打算好好欣赏一下流云仙境的……
“大师兄,打个商量呗,回去的时候咱们绕飞一圈。”
“不要!”
“师弟,等你结了丹,可以慢慢欣赏。”
这师弟,心挺大。
“小师弟,你知道流云仙境有多大吗?比一府之地还大,大师兄说好了咱们看完那什么就回哈,我不喜欢这里。”
朱师姐嘟着嘴,足可挂瓢。
…………
流光四射,道道霞光由远及近,那是散居四处的各脉弟子们在各自师长带领下御剑而来,还有乘法器的,半道被甩在身后。
剑光最快,排在后面的是御兽大军,乌泱泱一大片,原来是一只只巨鸦。悠悠飞在最后的是一群纸鹤。咦,还是一旁驾云而来的彩衣娘子军更吸引眼球,个个都似飞天。
乘坐巨鸦的是留仙城内众外门弟子,这一届清浊院班子很有想法啊!
齐云台广大,足有几十亩。除了重要仪典在峰顶承仙台举办,其余集会斗法都是在这里举行,上方不远处就是云层。
最引人注目的是立在广场正中,正对着巨大威严的执法殿大门的那根高耸入云又硕大无朋的蟠龙柱。
外门弟子分列两旁在外围,皆着靛蓝道袍头戴冲和巾。内侧则是内门弟子,着绿色道袍多戴纯阳巾。张权与朱离同一众真传分立在殿阶两侧,出小筑之前特地换了第一次见面时安师姐送的朱色道袍,张权嫌弃黑色混元巾太丑,戴的是和大师兄一样的逍遥巾。
从服色到站位可见等级分明。当然了,也就是在门派之内正式场合下才这么穿,平时还是各凭喜好。
总不能斗法时对敌方说:“暂停一下,容我换套法袍!”
修行各派修士内金丹期是个分水岭,往上受到的约束并不严。那可是门派中坚力量,愿意管事的话都能当个执事。大师兄骆勇此刻就是昨天那一身打扮,还有座位呢!
掌门和长老们还未出场,弟子们抓住这一点空闲时间交流着。几千只眼睛在注视他,这让张权回想起中学时课间操前上领奖台的光景。
那时候,他就站在台下……
也是这般注视着梦中情人
“哇,那是谁?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啊”
“你问我,我问谁?大家背诵的都是同一本《弟子录》,好吗。”
聪明人不少,有推测不是孤竹峰就是琼林峰的,已经很接近了。
张权就听了一耳朵,然后被对面的一道目光扎了一下。谁呀!这幽怨的小眼神……
哦,是林妹妹。
…………
“朱师妹,这位是?”下首的小眼睛美男子略过张权和朱师姐搭话,还不忘暗踩一下他。“长得,可是够老成的!”
“你谁呀,我认识你吗”
朱离正不爽呢,可没好脸色给他。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并肩站了十来年的交情呢。嗓门有点大,阶上人群轰笑。
这人倒是专情,不去看热得发烫的林妹妹。挥起小锄头继续松土:“师妹,前不久我小姨夫送来一只灵宠垂耳兔,回头送给你捣药用呗!”
“捣你个大头鬼,不要~”
“朱离,我融合大圆满了。”
“哎呀,黄鹤,你烦不烦!”
张权挺佩服的,泡妹子就是要脸皮厚,他学不来的。好在袖子够宽大,给师姐挡一挡吧!又似在摊手回答林婉娘发自灵魂的质问,你别问我为什么站在这里,我也很懵的。
“这位师弟,在下琼林峰黄鹤。你一直抬着手,不酸吗?能收一收不?我送你一只纸鹤,怎么样?”
啧啧啧,你当面贿赂我,可不敢收。张权放下手侧过身‘居高临下’的在他耳旁小声回道:“师兄,首先我不叫这位,我有名字的。”
“哈哈哈~”
张权这声音可够小的,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呢。
“黄鹤师兄,你家卖鞋吗?”
黄鹤小眼睛瞪的老大!暗叹:我不知道人家底细,对方却连我俗世老家开成衣店都知道,黄鹤你懈怠了。他是个强力对手!
“师弟,你怎么知道的?外门弟子的鞋服都是从我家定制的。”
我靠,这都能蒙到!师兄,你这个名字太魔性让我想起了‘温州最大的皮革厂,老板黄鹤和他的小姨子’。
太得罪人了,不能说,我忍。于是撩起下摆,露出一只脚展示给他看。
“什么意思呢,师弟!”
“这鞋子漂亮吧!”张权都有点不忍心了,又说道:“我朱师姐手艺不错吧,这造型和我很搭呀。”
“哈哈哈~”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有人发笑。
“师弟,我什么时候送鞋子给你了。”朱师姐拉拉张权的袖子,踮脚咬着耳朵问她。
“嘘~”朱离站的比张权高一个台阶堪堪到他肩膀高,张权伸出食指正好对着她的红唇。又凑过头,小声言说道:“给你当挡箭牌,别露底。”
这个姿势在外人看来可就太亲密了,对面的林婉娘立时就垮脸扭头不再看他。
说话间,大殿门口已经坐了不少高修。
“铛~铛~铛~”钟鸣三响,清脆悠扬,令人心神宁静,喧闹声立止。
掌门领着诸脉主事及众长老从殿内鱼贯而出,满眼皆紫,气势非凡。
“恭迎掌门法驾”
掌门玄玄道人是一位得道真仙,言出法随,迎辞带上法驾两字可谓是实至名归。
高座法台,一拂青丝拂尘,道:“开始吧!”
群紫中一点黑离座稽首:“领法旨”
黑袍者,戒律长老玄赦也,流云派唯二真仙之一。一抬手,交缠在蟠龙柱上的两条蛟龙活了过来,昂首长嘶,其吼声摄人心魄。
张权眼神发亮,心道:“果真有蛟龙,什么时候抓一只来养着,骑骑‘龙傲天’”
朱师姐脸色煞白,不自主地抓住张权的左臂,指甲都快入肉了。
这个场合只得忍住疼,张权在想事后要不要找补一点利息回来,起码宣传时要更卖力才行。
“带上来~”玄赦长老鼓荡法力,连空中的云层都被排开一道口子,骄阳直射齐云台。
“谨尊令旨!”
回令声波之后,一队褐衣力士押着一名灰袍男子从云台之外驾云而来。
说是押解也不恰当,既未捆缚也未封他法力,倒像是夹道护卫一般。灰袍男子缓步走来,似慢实快。以张权法眼看来,只见得他,周身光线扭曲散发着淡淡灵光,又有团团黑气缭绕。
男子平静地朝云台之上的玄玄道人深稽一首,转身张怀长吟道:
“命由我作,
福自己求”
俯首朝西跪拜:“不孝徒灵都,拜别师父。”
道玄青灵德泽苍生,乖乖,和师姐同辈。也不知犯了什么大事,这是要丧命的节奏啊,《门规详述》最新版里有哪些条款惩罚这么严厉来着……
张权心念急转,还在琢磨时,台上的玄赦长老开口了。
“玉池法脉灵都,虐杀同门,殃及无辜。为振法纪,依律……处雷亟~”
话落,两条蛟龙化作两条乌黑锁链锁住匍匐在地的灵都,锁链回收时咣咣作响。随后,他便被吸附在蟠龙柱的半空,双手呈反抱状像一个弧形的大字。
上方云层聚拢成团,由白转黑,有电光在游走。
灵都仰天长望双眼生出一股浓情,泪水无声滑落。一道粗大的赤色银蛇从天而下击在蟠龙柱上,灵都所在之处爆出一团金光,而后巨大的雷声才姗姗而来。除了锁链什么也没留下。
空中只剩余音:“师妹,来生……师兄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你……你……”
暴雨随之而来,玄赦挥手撤去防护。
竟然是雷亟之刑,更没想到他是一位金丹法师。雷刑之下只有魂飞魄散,连转世也不可得。灵都留下的应该是悔恨和遗憾吧!
门规第一条:同门相残,生者诛,伤者囚。
张权本以为只是砍头之类,或者‘炮烙’?没想到会这么严厉,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朱师姐。咦,竟然恢复血色了。
掌门走下法台,结语道:“一念之正,百邪避退。一念之差,万劫俱来。”
全场唱诺:“谨受教!”
处死一位金丹法师,行刑过程虽快,但肯定不能就这样草草结束。高道们离场后,一位黑衣戒律院执事留下来给众弟子开大会。
金丹以后的修士行事很少这么激烈,都这样一言不合就打杀同门,那门派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既行匹夫之道,还修什么真?凡人无故杀人尚且要偿命,假如灵都行事没有殃及无辜,下场也许会好一点。
金丹以下以罚为主,修为再往上犯大戒基本逃不过一个诛字。
执事道人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诸弟子谨记,勿谓言之不预也!”
心性圆融方能结丹,所以戒律院才不强求金丹以上修为的弟子来观刑,看与不看都一样。
都是不怕死的!怕死也结不了丹。
会后,张权问朱离:“师姐,你怎么又不害怕了?”
“这次很干净啊,我为什么要怕?死人我又不是没见过。”朱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生在王侯之家的人,说话都这么霸气的么?脑回路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呢。
张权想起云中君说起的那句话:修行不是请客吃饭,远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是啊!在他看来,明明可以求活,灵都为什么要求死。
…………
“张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