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农历十二月三十,也就是大年三十,炎国的传统节日,每年的这天,都是外出打工者拼命返乡,与家人团聚的日子;每年的这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李家村的这一天,家家户户的门口高高挂起了红灯笼,“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村子四处响起。
与十年前相比,村里不再是一条进出的狭窄小道,而是修起了宽敞的水泥路;不再是到处破旧的泥瓦房,而是盖起了漂亮的小洋楼,看的出,村里的后辈们都很努力地在改善自己出生的地方,让留在家里的亲人可以生活的更好。
下午四点多,太阳渐渐落山,李家村各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一阵后,渐渐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原来,这个点差不多是吃年夜饭的时候了,而在村口的水泥路上,却出现一个一身黑装的少年身影,他的身边一条白色的大狼欢快的跳跃着。
少年一边走一边四处瞭望,脸上充满缅怀之色,喃喃自语道:“十年了,没想到村子变化这么大,这家以前好像是做馒头的吧?现在都是两层楼了,这家以前好像两兄弟都出去打工了,现在也回来了,哎,就是不知道大伯大哥他们怎么样了?这些年过得好吗?”
想起大伯他们,这些自己的亲人,当年自己无声而别,他们都该急坏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想到这里少年进村的脚步有些犹豫了,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愧疚,这是近乡情怯啊!随即又想起自己这次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严重到不得不封印自己,严重到金龙都不得不陷入沉睡,少年进村的脚步又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决定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那就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吧!”少年心里有些苦涩的说到,随即,一人一狼又继续缓缓朝着李家村走去,两者身体在夕阳的的光辉下拖起一道长长的黑影。
张老大去年推平了原来的泥土房,建起了一栋两层半的小楼房,现在整栋房子灯光敞亮,走廊下一对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门上贴上了崭新的门神和对联,看上去喜气洋洋。大堂一张黄色八仙桌,大理石桌面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四条长凳上坐满了人,正东太公灵位下摆着水果和大公鸡,一对红色蜡烛亮着黄色火焰,香炉里还有三根没有燃尽的香。
“来,今天过年,我们一家子聚在一起干上一杯,祝新年有水事业更进一步,祝愿有风学业有成,祝愿……”满头灰白色的头发,脸庞有些苍老,身穿黑色皮衣的张老大站起身,刚刚举起杯子一脸笑容的说了几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像想起什么似的沉默不语。
“爸,你又想起三叔和小龙他们了吧?”已经二十六岁,扎着马尾辫的张小雨问道,张小雨不问还好,一说起这事桌子上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满脸思念之色。
“哎!要是老三一家子都在,我们张家该有多圆满啊!”张老大听了女儿张小雨的话重重叹了口气。
“老大,这都过去十年了,老三夫妻俩要是还在世上,肯定早回来了,就是可怜我那侄儿小龙,到现在都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了……”张小二此刻有些悲戚,十年了,他们一直认为小龙是被人贩子拐跑了。
“爸,叔,今天过年,我们高兴些,三叔他们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祝福他们一一切平安!”张有水偷偷抹了把眼泪安慰大家说道。
“是啊,爸,大伯,我们祝福小龙他们!”张有风也不想看到大家越说越伤心,举起杯子站起来说道。
“咦?你们看,那条狗像不像小白?”坐在桌子南面的张小雨眼尖,看到了在大门口摇晃着尾巴看着他们的大白狼。
“不可能,姐,十年了,小白要是活着肯定老的不成样子了,哪还能到处跑啊?”不相信的张有风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向大门口,“咦!别说还真有点像啊!爸,你说是不是?”张有风觉得是有点像小白,就想让爸确认下,可却没得到回应,回过头来看向大家,才发现大家伙都像着魔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口,眼里还含有泪光,“大家这是怎么了?”张有风有些想不通,“不对,刚刚大白狗边上还有个人。”这一想,张有风脑海里闪过什么,又迅速转头朝门口看去,门口的确站着个人,那和张有风差不多大一身黑衣的少年此时也一样眼里留着泪光在看着他们。
“嘭”少年突然跪了下来朝他们磕头,哽咽道:“不孝侄儿小龙给大伯,大娘,二伯,二大娘拜年了!”少年说完,又接连磕了几个响头,这一刻,站在门外的少年听着里面的谈论,内心被亲人的那种牵挂,那种思念紧紧包围,原来,自己的亲人一直在想着他,担心他,原来,自己当时不声不响的离开是那么对不起他们。
“小龙,是小龙啊。”二大娘一声不可思议的大喊,将众人惊醒过来。
“真的是小龙。”“啊,是小龙小白回来了。”
“我的好侄儿啊!”……
这一刻,原本在桌子上吃年夜饭的张家众人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将跪在地上的张小龙搀起,紧紧拥入怀里,这一刻的张家没有欢声笑语,只有不断“呜呜”的哭泣声,引得隔壁邻居纷纷探出头来想看个究竟,却不知道,那是相聚时喜悦的哭泣……
“哈哈哈……小龙回来了,还赶回来吃年夜饭,老三,你看到了吗?大哥没有对不起你啊!”张老大抹了把眼泪,仰面朝天激动的大喊出声,随即又紧紧抱着张小龙哽咽起来。
过了一会,大家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些,就拉着小龙回到了饭桌上。
“小龙,这些年你去哪了,想死姐姐了。”张小雨满脸关心地问道。
“是啊,小龙,我和大哥一直都想着你,就是找不到你。”
众人纷纷将小龙拉倒桌子上后,又纷纷围在他身边,不断询问道,这一刻的张家人有数不尽的话语,好像想将憋了十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似的。
看着紧紧围在自己身边,满脸关切看着自己,好像深怕自己又一次失踪的亲人,张小龙止不住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哎,别哭,小龙,你别哭啊,是不是这些年受了太多苦了?别怕,以后大娘照顾你。”满脸慈祥满脸关爱之色的中年女人看到脸色苍白的侄儿哭了,立刻紧张的说道,边上略微有些发福的二大娘也紧跟着点头。
“小龙,谁欺负你了,大哥去教训他。”
“是啊,小龙,你告诉姐,受什么委屈了,姐找人帮你出气。”张小龙的一哭,立刻让刚刚喜悦的众人慌得手足无措,纷纷出口问道。
“好了,你们让小龙说话,小龙,告诉大伯,谁欺负你了,大伯就算拼了老命,也为你讨个公道。”张老大黑着脸沉声问道,这一刻的张家众人都很自然的认为,这个张家丢失十年的亲人,肯定在外受尽了折磨,吃尽了苦头。
“大伯,没事,我这是高兴的,能再一次和你们团聚,我真的很高兴。”张小龙抹了抹满脸的泪水,幸福的接着说道:“你们放心,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就是想念你们。”
“哈哈,小龙,我们都想你。”坐在小龙身边的有风,将手放到小龙肩上紧了紧。
“是啊,我们大家都想你。”众人又纷纷笑着说道,此刻张家人都很自觉地不再提起小龙的伤心事。
“汪,汪……”
“哈哈,对了,小白,我们也想你……”
“哈哈,好,我们吃年夜饭,欢迎小龙回家……”
“对,欢迎小龙回家,干杯”……
“嗷呜……”
“哈哈,忘了还有小白,小白也欢迎你回家。”
“哈哈哈……”
这一刻的张家,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