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摸底考试结束了，黄小同去夹山寺。这个操作，难道是亡羊补牢？
夹山寺离县城不到二十里。周六上午，黄小同和林冰玉两人骑车出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夹山寺。
“寺古追唐宋，林深隐帝君”大门两侧，写着这样一幅对联。正中，是赵朴初居士题名“夹山灵泉禅院”。
虽然老家就在十门，但黄小同来夹山寺并不多。模糊的记忆中，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来过，好像是爷爷抱着他来的。
今天应该是第二次来夹山寺，黄小同有一种新鲜感，还带有某种神秘的兴奋。因为他知道，夹山寺里有秘密，和和氏璧有关。
林冰玉来夹山寺，纯属慕名而来。新到一地，参观名胜。十门出名的不多，除了夹山寺，好像就只有橘子。这里的土壤呈弱酸性，柑橘甘甜可口，自带清香，甜而不腻。
进了寺门，两人悠悠转转。黄小同是遇到菩萨就拜，观音殿上还上了三炷香。林冰玉只是旁观，看风景。
“考试完了再烧香，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心诚则灵，以后必定触底反弹。”
夹山寺不大，里面和尚不多，游人也不多，两人很快就转了一圈，都生出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
“我外公喜欢喝茶。不知道夹山寺还有没有牛抵茶。”林冰玉说。
“牛抵茶”是传说中的夹山寺名茶。唐朝夹山禅师于西坞茶园采掇新芽，但见半坡茶园云蒸霞蔚，鹰嘴雀舌，绿闹茶山。园之外，又有两牛抵角相触，难解难分。禅师见之，忽发奇想，于是尽选园中一芽一叶者，将其杀青炒压、理条造形而成牛角形状，泡入碗中。
传说冲泡牛抵茶，叶柄朝下，芽尖向上，不落碗底，不浮水面，叶叶相碰，宛如两牛抵角，奋蹄争先。牛抵茶也成为当时的贡品，可惜在宋朝失传了。
“女施主，夹山寺庙虽小，但茶还是有的。”一个老和尚走过来说。老和尚应该很老了，眉毛寸长，银白发亮。
“这位小施主应该姓黄吧。十年前，你爷爷黄志武带你来过。”老和尚又对黄小同说。
……
登高而行，来到山顶一间禅室。老和尚拿一个檀木茶盒里，小心翼翼取出一点茶叶，放置在两个玻璃杯里。
“多乎哉，不多矣。真正的牛抵茶，就只剩最后二两啦。”老和尚冲水泡茶，茶叶发黄，悬浮杯中，正如两牛抵角。
黄小同喝了一口，皱皱眉，这茶有些苦。
“这是陈茶，十年前，你和你爷爷黄志武也喝过。当时，你也说苦。”老和尚说。“小姑娘，你尝尝，这茶怎么样？”
林冰玉端起玻璃杯，浅尝一口，品味良久：“这茶，有一股历史的味道。”
就在这次，黄小同脑海里也有声音。
微微：神使，有茶多酚等物质进入体内，年份320多年。
黄小同：啥东东？320多年的茶？会不会喝死人？
微微：神使，请放心。无害，有益。
黄小同：这玩意儿真贵啊。一杯茶，相当于二两黄金啊。等等，350多年，明朝的茶？
微微：准确的说，是明末清初。
……
听到林冰玉的回答，老和尚面色微动。此时，黄小同想要装个逼。
“老和尚，你给我们喝的，不是清明茶，而是明清茶啊。”黄小同开口说，“明清”二字，他咬音很重。
“此话怎讲？”老和尚显然有些激动。茶是闯王李自成亲手采摘制成。300多年过去了，十斤茶叶只剩下二两。悠悠岁月，尝过此茶的人不知凡几，但还没有人能一口断定：这是明清茶。
林冰玉也看着黄小同，表情似乎在说：“请继续你的表演。”
“我的舌头告诉我，这个茶有320多年的历史，应该是明末清初的时候制成的。出现在夹山寺，应该是闯王茶吧，李自成应该喝过的。”这个13，黄小同装得云淡风轻。
老和尚长长的白眉毛一抖一抖，显然是被震到了。茶是闯王茶，整个夹山寺只有他一人知晓。老和尚在夹山寺没有职务，但辈分极高。除了主持方丈，只有霍家、黄家寥寥数人知道他的俗家姓，老和尚姓蒋，出自临泪蒋家。
“黄家小子，你再品品，说道说道。”老和尚定定神，说。
“这茶啊，涩苦而味甘，力道刚烈，后劲绵长。”黄小同胡诌：“制茶之人，臂力非凡，定为沙场武夫。揉差如揉面，茶味自带愤懑不甘之气。我没猜错的话，这茶，是李自成亲手所制吧。”
李自成是陕西人，揉茶当然跟揉面一样。从皇帝到和尚，职业落差如此之大，自然愤懑不平。
“茶，苦尽而甘来。我蒋家一脉，枯守寺中三百多年，终于等到了。”老和尚长叹一声，表情欣慰，两只手却是紧紧抓住黄小同，生怕小伙子跑了。
“老和尚，别抓我啊。你等到什么了？”黄小同问。
……
禅室里，老和尚讲了一段“古”，传说中的故事，因为老和尚的身份，显得又有几分真实。
明末，大顺皇帝李自成败退，禅隐夹山寺三十一年。圆寂之时，奉天玉大和尚随身携带的传国玉玺不翼而飞。蒋家一位先祖，正是李自成身边的小沙弥。
“茶茶茶，寺中来客，识我茶者，寻宝之人。”指着牛抵茶，说完这句话，闯王李自成、大顺皇帝、奉天玉大和尚圆寂了。
三百多年来，蒋家某一支脉，代代出家夹山寺，口耳秘传，不落文字，守着这个秘密。寺中遇到有缘之人，蒋家和尚就会邀人品茶，可惜有缘无分，始终未见机缘。
没想到，十斤闯王茶即将殆尽，寻宝之人终于找到了。
“老和尚，你说我能找到传国玉玺？”黄小同问：“这是不是太儿戏了？刚才喝茶，我都是胡说的。”
“几百年来，我们蒋家和尚遇到太多胡说之辈。但没有人能像你胡说得这么有道理。”老和尚已经认定了黄小同。
“黄家小子，你会找到传国玉玺的。”老和尚语气肯定。
“那我怎么找？有线索吗？”黄小同问。
“要是有线索，我们蒋家和尚会守在这里几百年？”老和尚反问。
“对了，小姑娘，之前品茶，你为什么说茶有一股历史的味道？”老和尚又问林冰玉。要是没有黄小同的惊艳之举，老和尚觉得这个小姑娘也是缘分不浅。
“传国玉玺？”林冰玉自言自语，似乎想起了什么。
……
出了夹山寺，正是中午时分，两人在附近寻了一家农家乐，点了几个家常小菜。
“黄小同，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多次让我吃惊。”
“第一次，之前在星城，我们没从见过面，你却认识我。”
“第二次，陈芊芊得了绝症，你却能救她。”
“第三次，老和尚几百年的茶，你却能品出来。”
一次是偶然，那接二连三出现的惊奇呢？这又怎么解释？
反正，黄小同是不会解释的。这事，没法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