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灰衣长袍少年正是曹文世子,当今西北兵马大元帅曹骁的独子,曹骁将军是大云国的战神,是一种保家卫国的精神信仰,有他在,大云国便国泰民安,曹骁将军忠君爱国,恪尽职守,用兵如神,在战场上立功无数,被封为定国侯,近年来南边小云国收复不易,他一直驻守西北,使得虎视眈眈的匈奴在边境不敢冒犯,他早年生得一子,深知战场之苦,自己虽立志要一生戎马,护国平安,但不愿自己唯一的子嗣也成为像自己一样过着刀尖嗜血的生活,于是给他取名曹文,希望他做个读书人,平安度过一生。
因曹骁将军的战功赫赫,威名太盛,无论是一直和大云国剑拔弩张的西北匈奴,还是小云国,均想对其进行拉拢或者除之而后快,曹骁将军不怕,却害怕他们对儿子动手,自己时刻都在边境战场,儿子出生之后,不能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撇下他一人在京都却又不放心,于是曹骁将儿子送出去,一直在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所在。
这个秘密所在也就是牧水州柳南山上的柳叶观,一个小小的道观,希望他在此用功读书,修身养性,这个秘密所在也只有云帝和牧水州太守等极少人知道,云帝要求牧水州太守一定要暗中保护曹文的安全。
直到近日来,小云国黑鱼密司到底是暗中察觉了曹文的下落,派出人手想要抓其回去,可牧水州太守也是听到了风声,快人一步,将曹文世子接出柳南山迅速护送回京城。
当大厅中有人听闻这是曹文世子后,全都变了颜色,曹文世子回京了?出生没多久便没在京都出现过的曹文世子竟然回来了,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就算你是王公贵族,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欺辱曹骁将军的儿子。
曹家不答应,皇上不答应,天下百姓更不答应。
“你……你真的是曹骁元帅的儿子,曹文世子?”其中一人颤声问道。
早年曹骁在战场上身居将军之位,后来在西北位居兵马大元帅,但大家有时还称呼他为曹骁将军。
大厅里所有人也都瞪着眼睛,看着灰袍少年。
他只是淡淡一笑,“我爹是曹骁,我回京没几日。”
“该死,该死,我该死,真不知道您是曹世子。”
“小侯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计较。”
“世子,我们有眼无珠……”
刚刚在周围大声取笑讽刺的人全都围拢过来,笑脸相迎,歉意之极,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为刚刚的鲁莽行为道歉。
曹文身后的小厮十分得意,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曹文世子却一脸的谦逊,一个一个拱手回礼,“大家客气了,刚刚的事千万别放在心上,曹文何德何能,让大家如此拘谨。”
“世子千万别这么说,曹骁将军卫国保民,是我大云国精神支柱,没有曹骁将军,我们何来如此安逸的生活。”
“正是,世子对我们也无需客气,今后在京都世子但又任何差遣,我们一定效力。”
“不错,掌柜的你没听见吗,这是曹骁将军的公子,快把你这笙月宫最好的酒菜摆席,再让寒秋姑娘出来相陪,快快,今晚一切费用我出了。”其中一位贵胄公子正对着楼上那位探头探脑的笙月宫掌柜大喊道。
“以后曹文世子在此地的所有费用都挂在我沈家账上。”又一位出来示好。
上面掌柜的看着这情景,呆了一瞬间,立刻动身吩咐人安排席面去了。
大厅中,曹文有些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只是一一谢绝好意,突然从远方人群中走出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青年,穿的很讲究,头上扎着玉簪,一看就非富即贵。
“是成国公府小公爷。”
众人一眼就认出他来。
那青年走到曹文面前深深一揖,曹文也赶忙还礼。
“世子向来安好?在下章晋平,家父成国公,早年家父曾与曹伯父在燕州并肩作战,只听说世子近日回京,没想到在这种场合遇见。”张晋平笑着说道。
“啊!是小公爷,多谢小公爷挂念,我这些年在外也曾听侍从讲过成国公与家父的渊源,小公爷不必称呼世子,叫我曹文好了。”曹文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一番熟络之后,张晋平马上将大厅中围着他们的众人驱开,然后和曹文等人并席而坐。
“我来给小公爷介绍,这位是公冶无双,从牧水州回到京城这一路,多亏了无双兄对我的照拂。”
“无双兄,你好。”
公冶无双一直在旁边对发生的这一切冷眼旁观,眼看着一群人刚开始对他们无礼不屑最后变得恭谨巴结,觉得真是好笑,他一直身在江湖,只知道大丈夫从一而终,气节为先,哪里懂得京都这许多人情世故,弯弯绕绕。
“小公爷,你好。”公冶无双还礼道,看眼前这位小公爷十分有礼,他心里自然就把刚刚那群人看得更低了。
此时掌柜的已经安排了上好的席面酒水,并亲自带了他们这里的头牌寒秋姑娘。
“小公爷,世子,这位公子,让各位久等了,席面马上备好,这是寒秋姑娘……”掌柜的异常恭谨说道。
从后面转出一个容貌俏丽,身着娇艳的女子,盈盈一拜。
“世子好,小公爷好,这位公子好,今日几位赏脸笙月宫,婢子献丑相陪,望不要嫌弃。”
那小公爷微微一笑,知道曹文他们对这里并不熟悉,于是出头说道:“有劳掌柜,我们自顾自说话,寒秋姑娘在一旁弹奏曲子即可。”
“哪里哪里,寒秋,你在这里好好侍候三位公子。”
“是”,那女子娇糯地应了一声,老板便躬着身子慢慢退下了。
“曹文贤弟,据我所知你当初离开京城就是因为曹伯父不在身边,又有许多奸人欲对贤弟不利,这才……,现在贤弟出门也应该注意安全才是。”那张晋平关切嘱咐道。
“多谢小公爷关心,此次回京也是无奈之举,黑鱼密司查出来我的所在,只能回来了,到京之后,蒙陛下厚爱,赐我一队御林侍从,贴身保护,还有,无双兄在我身边,安全无须担心。”曹文看了看公冶无双笑道。
“哦?”张晋平诧异的看向公冶无双。
曹文道:“我在回京都的路上结实无双兄,才知道无双兄的父亲便是当今赫赫有名的云里神剑公冶科,无双兄的武功更已经出神入化。”
公冶无双听他夸赞自己武功,眉间一挑,很是得意,向张晋平正色道:“一直跟父亲游历江湖,前段时间听闻江湖传言说,世子就在柳南山,父亲说,不知消息真假,如果是真,必有奸人已经行动,当年我和曹将军有旧,何况曹将军为国尽忠,我们本应尽一份绵薄之力保他后辈,我想父亲的本事我已学得七七八八,早就想独自在江湖闯出名堂,于是自告奋勇要来保护曹文世子,后来在前往京都的路上和世子相遇。”
张晋平不太了解江湖之事,不过云里神剑公冶科他是听说过的,只知道是一名江湖高手,其他便不知道了,原来眼前这位少年便是公冶科的儿子,当即一抱拳,神色慷慨说道:“原来令尊便是大名鼎鼎的公冶大侠,当真是虎父无犬子,相必在年轻一辈中,无双兄的武功早已令人望尘莫及。”
公冶无双本就对自己武功极为自负,听他这样说,更是感到欣喜,端起酒杯就要敬酒,三人一下子熟络起来,一时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此时,安乐坊间大道上,一队身材魁梧,身着军装的人正百无聊赖地巡逻,正是西城巡防营。
“听说了吗,咱们要调来一个新领队了。”
“听说了,是个一举擒获十数名黑鱼密司间谍的英雄呢。”
“能立下此等大功,这人必定不凡,但愿这次能让咱们西城巡防营把那该死的女飞贼捉住。”
“哼,我可是听说调来的人没有什么背景,是个乡下泥腿子,还是个小白脸,娶了郝家那个古里古怪的小姐为妻,要我说,他这官说不定是郝家给他买来的。”
“大黑,别胡说,英雄不怕出身低,再说,人家那是御笔亲封的,难道郝家向陛下行贿不成。”
“哼,是骡子是马,等他来上任,我非试一试,要真是个半两渣滓,我可不会服他,非让他好看,让他知道咱们巡防营个个都是刀尖舔血不皱眉头的汉子。”
众人有心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要真是此人无真本领,不如把他赶走,先试探一番也无伤大雅。
这时那被称作大黑的队员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妈的死娘们,着实了得,抓了这么多天抓不到,我就不信这女飞贼是大罗神仙不成,等我抓到了,非让她见识见识咱的手段。”
那女飞贼在京都不断作案,还不离开,经常让巡防营这些官兵看到她的踪影,然后挑衅一番扬长而去,摆明是戏耍他们,这让他们无比恼火。
“不错,这女贼,莫要落到咱们的手里,不然要她好看。”又有一人咬牙切齿道。
“他妈的,张勇,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还敢调戏老子,你是以为我真打不过你吗?”突然一声暴怒的声音传来。
“滚你的蛋,谁调戏你了。”被骂的那人显然很不高兴。
“除了你,谁还喜欢敲我脑瓜崩儿?”
“不是……唉,谁在打我头,他妈的。”他刚想反驳,头上也被敲了一下。
“啊,谁打我。”
“我的头……”
“这是什么,谁拿石头打我……”
一时间,巡防营队员全都怨声载道,头上纷纷被异物所击打。
他们全都抬起头,往两边的楼阁上望去,想知道这京都谁如此大胆,敢调戏巡防营,正憋着一肚子火,女飞贼就算了,连其他人戏耍他们,欺人太甚。
可抬头看着各个楼宇,窗子里面有的搂着妓子正如饥似渴地索求,有的正端着酒杯高谈阔论,哪有人理他们,这让他们无比恼火,纷纷大喝道:“哪个狗贼戏耍我们,不要命了,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不要做缩头乌龟,给我出来,他妈的“
……
“啊!还敢打我。”又是一个人暴跳如雷的声音。
“在那呢,快看,在那呢!”
有人似乎发现了袭击他们之人的踪迹,大家顺着那人指得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女坐于旁边一座高楼的楼顶凸角处,两只脚丫晃呀晃,此时正笑颜如花地看着他们,然后又从手里的糖葫芦上捋下一个山楂朝他们掷去。
那少女带着一张极薄的面纱,高处有风,面纱随风而动,衣摆飘飘,真如一位仙子一般,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清澈无比,身段娇小却玲珑有致,当真是一位谪仙子模样。
巡防营的人一看到她,哪里还不认识,这女飞贼数次折辱他们,化成灰他们也认得,只见那女子缓缓站起,将手中糖葫芦往后一扔,拍拍手掌,对他们一做鬼脸,吐吐舌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一~群~呆~鸟。”说完衣袖一拂,便不见了。
下面巡防营的人气的哇哇大叫,当即在街上分散开来,狂追不止,边追边骂。
曹文三人坐在窗边,本来正在静静欣赏寒秋为他们弹奏的曲子,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叫骂,均向外望去。
公冶无双本就是高手,对环境异常敏锐,他一眼就发现对面楼宇屋顶上那疾飞的少女,只看一眼,脱口而出:“好俊的轻功!真当世少见!”
张晋平也看到了,说道:“是那女贼,唉,竟然还没捉到,当真了得。”
公冶无双闻言,再也按捺不住,当即站起,“待我去会会她,将她擒住。”
曹文和张晋平想要出声制止,可公冶无双身法极快,已经跳出窗子去了,二人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