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棠毓就打了水过来给施清漪洗漱,原本这屋子里侍候的人被施清漪解了王夫人暗中下的毒之后,施清漪便还了身契,一来她本就喜欢静不喜欢太多人,二来这些人曾经都是王玄的手下,她没心思一个个去试哪个忠心哪个不忠心,干脆全部放回老家了。
“小姐,今日工夫人也要来前厅用早膳。”棠毓拧了毛巾递给施清漪说道。
“哦?”施清漪轻发一声,一向不理府中之事的二夫人,这一次又是所谓何事?
“我是听厨房的丫鬟说的,要不我们不去前厅了,就在屋子里用些早膳?”棠毓见施清漪的神色有些不悦,连忙说道。
“去,当然要去。”施清漪只是一瞬间有些烦闷,赶走情绪后,便让棠毓开始为她更衣梳头。
自从施清漪从那几日的百花宴上一展身手之后,她在施府的地位可谓水涨船高,以前连丫鬟婆子都敢给她脸色看,如今的管家到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屋子里送,每月的例钱一分不少,送来的衣物料子皆是上品,再无人敢有半点克扣。
看来,这果然是个欺善怕恶的年头。
棠毓最喜欢的事就是帮施清漪挑衣服,每次都觉得任何一件衣服穿在施清漪身上都能有别样的韵味,这次她挑了件若水色的衣裙,又细细地帮施清漪系好裙带,显得颇有韵味。
来到前厅时,二夫人已经坐下了,施辰易与王玄都还没有来,施清漪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只看着二夫人也不说话,而她却是想等着二夫人开口。
她今天刻意在这里等自己,不是为了告诉自己点什么,那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关于你手腕上的那串凝华珠。想必你以后就能知道了。”二夫人显然不想把事实告诉施清漪。
“这东西这么好,二娘何必要给我?”施清漪也不与她纠结,直接换了个问题。
“二娘之前就说过了,这东西本就是你的。”二夫人的话再次含义模糊,施清漪可不记得自己曾经什么时候买过或者制过这样一套行头。
见套不出什么话,施清漪也懒了身子,把那串凝华珠往二夫人面前一推,说道:“不好意思,二娘。我不认识这东西,也对它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二娘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二夫人略有些失望,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施清漪再次收下这串凝华珠,但她也很清楚急不得,收回凝华珠之后脸上也再不见半点其它神色。
就在此时施辰易与王玄也来了,只是王玄的脸色看上去十分憔悴,像是一夜未眠,眼睛高高的红肿着,眼球里密布着血丝,像是一夜之间老去了十多岁。
昨天她与施辰易说完话就退下了,但是施辰易斥责王玄的声音一直远远传来,一直闹到大半夜,只听得见施辰易的斥责和王玄的低泣声。施清漪倒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睡不好,只是苦了棠毓,一晚上醒来好几次。
饭桌的情形颇显尴尬,王玄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她自己不冲上来,掐死施清漪,但是无论再如何隐藏,也藏不住眼里杀人的恨意。
能不恨吗?两个女儿让施清漪的技长通通害得永不能翻身,那施倾若到紧急关头,为了保命,连自己的姐姐都可以出卖,而施倾城被关在地牢今日就要开堂会审,从此施府千金凋零只剩施清漪一个!
王玄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杀了施清漪,让她替倾城和倾若赔罪。
可是施清漪却像是没看到王玄眼中的恨意一样,盈盈起身向她和施辰易行了个礼,就坐在椅子上开始用起早膳来,而且味口看上去很不错,吃得很香。
王玄只觉得血都快要被她气得吐出来了,恨恨坐下,正欲吃东西,施清漪又说道:“今日长姐会审,母亲你与父亲要去看吗?”
施辰易看着施清漪的脸色在今日显得有些阴沉,“清漪,食不言。”
“是,小女谨听父亲教诲。”施清漪说道,用完最后一口早膳后,随意擦了下嘴,拉起棠毓就往外走。
街上行人往来很是热闹,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着自家的东西,一路上斑斓的风车呼啦的响过,还有捏的泥人神态各异,更有各种小吃美食颜色诱人口感上佳。
“棠毓快试试。”施清漪并没有坐轿子,戴着帷帽与棠毓穿梭在人群里,街上到是来往着许多小姐千金。若水色的衣服穿在施清漪的身上,走动起来果真如一片被微风拂动的树叶,正所谓弱柳之姿大抵如此。
棠毓接过施清漪手里头递过来的糖人,尝了一口连忙说道:“谢谢小姐!好甜啊,你也快尝尝。”说着就把糖人举到施清漪的嘴边。
“着实不错。”施清漪难得笑得这样毫不设防,与棠毓拉着手走在人流里,不像主仆到像是一对姐妹,悄悄从家里跑出来,撒野来了。
在酒楼高楼的茶座里,墨鸣廊与陌凌烟一人执了盏茶,两个风华不相让的男子,却各有风流,临安看着下面的施清漪与棠毓笑了会说道:“到是没怎么看见过施三小姐这么开心。”
“她以前都不曾这样笑过吗?”陌凌烟轻放下茶盏问临安。
临安刚要说话,却被墨鸣廊稍剜了一眼,道:“临安,话可不能这么说。”
临安吓得连忙捂住嘴不说话,只溜着一双大眼睛委屈死了,这话怎么就又惹到了自家主子?最近他们家主子的脾气跟三岁小孩儿似的,半点也摸不透。还不如学胧玉和月槿,常年在施府与施三小姐相伴呢,还能有事没事找棠毓说上几句闲话。
他想得正美滋滋的,墨鸣廊却稍用手叩了叩桌子:“临安,我问你话呢。”
“啊,什么?”临安有些愁眉苦脸。
“她们两这是要去哪?”墨鸣廊看来真的要考虑要换个人当跟班。
“去看施大小姐受审。”临安说。
陌凌烟看着墨鸣廊略有些不悦的神色,大概猜到是墨鸣廊不想自己了解过多施清漪的事情,所以对临安刚才的失言那么在意。他这么在意施清漪,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凌烟公子。”墨鸣廊打断了陌凌烟的思绪,回过头来看着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叫令妹把我的手下还回来?”
墨鸣廊说的是陌沉梦与泠鸢尾,陌沉梦也算是个奇女子了,昨天皇帝大寿她都懒得去,却拉着泠鸢尾这些日子几乎把长安城玩了个遍,该吃的该耍的一样不落,难为了泠鸢尾生性稳重也只能陪她一起发疯。
陌凌烟苦笑一声,若说他在这世上对谁最没有办法,那陌沉梦绝对是要排上榜的,这个并非亲生的妹妹与他一起长大,却比亲妹妹还要亲,自小便是宠爱有加,如今她这般,自己百般劝说无用不提。
陌凌烟也很烦恼啊,他摇头一叹:“若沉梦听我的话就好了。”
“陌公子您看,是陌小姐。”幽图突然指着下方说道。
陌凌烟连忙一看,却发现令人更加奇怪的事情,施清漪这个一向生人勿近的女人竟然跟陌沉梦相谈颇欢。
“清漪姑娘你试试这个,我刚才吃了好多,味道超级好。”陌沉梦微圆的脸透着点婴儿肥,大大的眼睛闪着单纯的笑意,手中递着一把糖果十分开心地递给施清漪。
施清漪刚才看中了一个泥人,正想买下来,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抢了先:“老板这个我要了,麻烦您包起来。”就这么遇上了陌沉梦。
施清漪看她一身绸缎丝裳便知价格不匪,又见跟在他后面的那男子面色冷峻,剑不离手,一副侍卫模样,就猜着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偷跑出来了,本不愿与之过多交谈。
哪成想陌沉梦却赖上她了,她走到哪儿这陌沉梦就跟到哪儿,一个劲地把各种美味递给她。一开始施清漪还有戒心,可后来才发现陌沉梦完全是因为没人陪她玩儿,她无聊了!
施清漪似乎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单纯的人,提防之心也渐渐撤了去,想着反正是出来散心的,多一个玩伴也不错,于是跟陌沉梦一路从街头边吃边逛到街尾。
只是苦了泠鸢尾,他本就不擅言谈,这会儿陌沉梦有了施清漪,他就彻底沦落成了一个帮着提东西的车夫了。
楼上的几人目瞪口呆,知道这施府三小姐为人冷清,都不能相信施清漪会与极品官员的千金小姐陌沉梦结成好友。其实是他们不懂得,人心换人心,他们与施清漪来往中又谁不是心里揣着九曲十八绕,而陌沉梦就简单多了,就是想找个人一起玩,所以施清漪与她交好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凌烟公子,你这个妹妹似乎魅力很大啊。”墨鸣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吗?”陌凌烟知道墨鸣廊的话里有话,只渐渐的打了个太极,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施清漪笑得肆意快活的面孔。
这样看来,施清漪也不像旁人所言说的那样。
“陌姑娘,我要去看施府大小姐受审,你要来吗?”施清漪见玩闹了半晌,对陌沉梦说道。
“受审?好玩吗?”陌沉梦天真地说道。
“不是很好玩。”施清漪如实说
道,她也不知道对面这位天真无邪的陌姑娘就是当朝极品官员最宝贝的千金,但是对于这位陌姑娘而言,开堂会审的确不是很好玩的事。
“不好玩为什么你还要去啊?”陌沉梦不解地问道。
“算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陌沉梦还未待施清漪开口,就连忙挽起她的手臂,不肯放开。
泠鸢尾一阵头痛,陌沉梦不知道施清漪的身份,他可是知道的。一见到施清漪时他就想说,却收到主子的密音,不得拆穿两人的身份,这会儿一个极品官员的千金要去看刑堂会审看这种事,怎么也是不合理的。
“沉梦,不如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吧。”泠鸢尾头疼道。
“不要,我偏要跟清漪姑娘一起去。”陌沉梦朝着泠鸢尾做了个鬼脸,拉起施清漪的手就往前走。
施清漪多看了两眼泠鸢屋,到是听他叫这位小姐的名讳叫得极亲切,莫非……
只是还容不得她想更多,陌沉梦已经拉着她挤过人流往京兆尹府跑去了,棠毓跟在后面连忙追上。
京兆尹府外已经围了许多人,虽然陈直办过许多跟官家公子哥儿有关的案子,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但是审这施府的案子还是第一次,更何况审的还是个千金大小姐,百姓们自然想看看这位千金大小姐是如何受审的。
陌沉梦拉着施清漪拔开人群挤到前面,泠鸢尾跟在后面一路护驾,终于看到了坐在堂上一身官服的陈直,和跪在下面神色憔悴的施倾城。
施倾城依然穿着昨天那身白衣,只是在天牢里己染得一身的污渍,头发也是在天牢里染得满是污诟,显得有些蓬乱,手上带着沉重的铁链,看上去落魄不已,跪在下面不停地抽泣着。
“那就是施府的千金啊,听说昨日皇上还把她指给了太子呢。”有人低声议论着。
“听说之前还苛待过施府的三小姐,真是看不出啊,这么好看的女子,心肠竟是如此的狠毒。”又有人提起旧事。
施清漪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传入民间,到是毫不客气地打着太子墨钧逸的脸。
“真是想不到啊,她是施府的千真是啊!想不到啊,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陌沉梦听了半天旁边的闲言碎语,很不是解。
施清漪的神色慢慢地沉凝下来。
“啪!”惊堂木一响,窃窃私语的人们连忙噤声,看着陈直等他判案。
“堂下施氏,你残害同胞,“荼毒”下人,手段残忍,你可认罪?”陈直声如惊雷,喝问着下方的施倾城。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大人!”施倾城哭喊道,一直摇着头摇得鬓发越发散乱。
“无耻妇人还敢狡辩!”陈直冷哼
道,后面就是呈上诸多证据,更带上了施倾若指证于她,施倾城整个人都是懵的,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冤枉,又骂道施倾若为何要陷害她。
施清漪的目光向四周看了看。
“你在找谁?”墨鸣廊不知什么时候挤到她身边,低声笑问。
“二皇子殿下。”反正不是找你,施清漪其实想说,却还是暗自止住了。
“他们来了。”墨鸣廊并不在乎施清漪有时的淡漠,反正已经习惯了。
施清漪看去,来的人有的是她意料之中的,比如王家的王平,比如施府的大公子,施铭滔。
施铭滔是大夫人所出,这些年一直在外边务事,没想到这个关头他竟赶了回来。
似乎是猜到了施清漪心中所想的,施铭滔看了齐倾墨一眼,那眼神算不上太善意。施清漪并不意外,他一向与施倾城交好,对这个如花似玉的长姐多有偏爱,而对自己这个不值一提的施府庶女向来是看不上眼的。
施清漪也并不说话,他们二人此时回长安城,若单说是为了施倾城未免太过滑稽,只有一种可能。夫人想做什么,而且是需要借这两人的手。
然而,那串凝华珠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一向安心礼佛的二夫人非要逼自己接下不可?
“凝华珠到底是什么?”施清漪突
然问墨鸣廊。
墨鸣廊一怔,倒不是不想说与她听,而是说来话长竟不知从何提起,只好说道:“有一人比我更了解它,你可以去问问。
“何人?”
“柳闻青。”
施清漪心中的疑惑更甚,她猜想着那串凝华珠的后面应该是藏了一个什么秘密。可现在柳闻青这样一界布衣大夫也掺和进来了,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们正在外面低声说话,堂上却已经成水火之势。
施府公子与王家的少爷,站在施倾城身边,与陈直对峙:“大人,且不说施府小姐犯了何事,她乃是皇上钦点给太子的太子妃,你如此对待是不是太过无礼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难道还要对一个犯事之人茶水相待不成?简直就是笑话!”陈直毫不理会施铭滔所说的话。
“可也有法说,刑锁不上妇人,大人这样绑着施家大小姐是为何意?”施铭滔又说。
“本官断案,一向是在秉公行事,又岂管他是妇人还是千金?她犯事之时何不想想受害之人也是无辜?”陈直对施府这位公子和大小姐越来越没有好感,看来,都是仗势欺人之辈。
“陈大人,我奉太子手旨,前来接施府大小姐回太子府受审,她毕竟是太子未来的太子妃,还望大人通融。”王平的话虽然是请求,但语气却极强硬,搬出太子的手旨他不信陈直不服软。
可是他却不知道陈直昨晚就得了皇上的手谕,此事完全不必理会太子,该怎么断怎么断,但是不能将施倾城弄死,必须要让她活着。不但要断,还要断得漂亮!
可惜施倾城这个身在局中之人看不清情况,以为太子真的能救她,大声说道:“不错,我是太子妃,陈直你敢对我怎么样!”
陈直冷冷地看了一眼施倾城,见她是抬出势欺人之辈,索性抬出皇帝赐给他的免死金牌,说道:“此案皇上早有旨意,本官绝不会徇私半点,施氏你罪证确凿却不认罪,着实冥顽不灵,来人啊,上指刑!”
王平没想到陈直完全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气得直想骂人,又想起太子出门前的嘱托,一定要把施倾城带回去,又急得直欲抢人了。
可是满屋子的衙役神色肃穆,只要他敢妄动,只怕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向。
“不,不要,不要啊!”施倾城看着施刑的官差拿着夹脚指的刑具上来,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吓得魂不守舍大声叫喊。
“上刑!”陈直扔了根令牌,官差举着刑具就往施倾城的脚指上套去。
施铭滔等人看得心急,大声说道:“陈直你这是在屈打成招!”
“放肆,公堂之上岂敢妄言!”陈直也火了,这些人三番两次的挑衅,早就触到了他的底线,‘‘动刑!”
行刑的人是老手,动起手可不管她是施府的千金还是谁,半点也不含糊,两边猛地一拉,“嗄吱”一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啊……”刺耳的尖叫声自施倾城张大的嘴里叫喊出来,冷汁陡然从身体里窜出密布了她一身,滴嗒的鲜血点点成串洒在地上,施倾城脸色惨白如纸,痛苦哀嚎。
施清漪不忍心地连忙转过头去躲在墨鸣廊的背后。
墨鸣廊的眉头轻挑了一下,这一夹指下去,施倾城跳舞的纤纤玉脚可算是废了,不说舞蹈,只怕以后连走路都是个难题,陈直这一手的确挺残忍的,难怪得墨奏深信这么些年,看来他很是懂得墨秦的心思。
最是无情帝王家……
墨秦生性最不喜欢爱出风头喜争名声的人,施倾城几次三番的却是丑名声大噪,对墨秦而言本就不喜,只可惜太子与皇后没想透这一层,一心想让太子娶一个多么才名不凡的女子,反到惹得墨秦不悦。
陈直废了施倾城的脚,可不正好合了墨秦的意?
“她是我的堂妹,沉梦还不过
来?”施清漪正在琢磨陌沉梦的身份,却听见陌凌烟温柔的声音,略带着宠溺的责备。
只见陌沉梦吐了下粉舌,十分可爱,跑到陌凌烟的身边,轻拉住他的月色广袖,脆生生地说道:“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她姓施。”
“我知道,她叫施清漪。”陌凌烟宠爱地替陌沉梦拢好额头的碎发,对泠鸢尾点了下头算是谢过他一直的照看。
“你们认识啊?”陌沉梦略感惊奇。
几人正还要说话,堂上却传来陈直大声的喝问:“招还是不招?”
施清漪在墨鸣廊身后,又多看了陌沉梦两眼。
“我招,我招,是我做的,是我害了他们,我全部都招。”施倾城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种苦头,陈直这刑一上,她无论如何也会画押。
“哎!非要吃些苦头才肯招。”陈直叹了一口气,示意一边的师爷拿着纸笔给施倾城,让她画押。
施铭滔等人急了,连忙挡在施倾城的面前,说道:“长姐,这一画押就真的没有半点办法了啊。”
“是啊,表妹,太子一定会救你
的,你坚持住。”王平也赶紧说道,如果施倾城画了押,就成了定案,谁也没办法帮她逃脱牢狱之灾了。
“你们给我滚!痛的不是你们,你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施倾城哭骂着,双脚鲜血淋漓,疼得直发抖,她哪里还想得到什么以后,只要现下不再受这苦头,叫她做什么都愿意。
疼得打颤的手指提起笔,施倾城就要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却被一个阴鸷的声音打断:“陈大人好大的胆子连太子妃都敢用刑!”
正角儿终于上场了,墨鸣廊看着慢慢走向场中的人,正是王宇。王家两兄弟,一个武艺高强,却是个草包,行事冲动正是老二王平,而另一个正相反,幼时大病过一场,身子便一直很弱,但是脑子却转得比谁都快,却是王宇。
王平长得人高马大,身形宽阔,而齐宇则像极了个久读诗书的读书人,带着几分病态和嬴弱。但墨鸣廊清楚的很,王宇比起王平来难缠百倍不止。
之前一直跳脚着急的是王平,王宇只是在一边看了许久,这会儿终于是打算要开口了。
“这公堂之上可是随便哪个都来得?来者何人,还不跪下!”陈直其实心知肚明,但是架势却做得十足。
“在下今日是太子妃的状师。”王宇很自然地撇开了他与施倾城之间的关系,单以状师身份说话,陈直便奈何不得他了。
陈直一拍惊堂木,说道:“你既然是犯人的状师,那又有何话说?”
“在下想问大人,您是如何断定施倾城有罪的?”王宇倒是不急不燥,慢声问道。
陈直说道:“证据是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受害人亦指证于她,难道还不够吗?”
王宇反问道:“从她房间搜出来就是她的吗?大人今天早上吃了一只鸡,难道这只鸡就是大人养的?”
王宇的话引得众人哄笑,陈直脸色微变,冷哼一声说道:“强辞夺理,本官早上吃了一只鸡,就不能自己养的吗?”
这近乎无赖一样的两人诡辩,完全没什么逻辑可言,但又似乎都有道理,显然在这上面是纠结不出什么结果来了,王宇把话转到受害人施倾城身上:“大人,我早些天又听说过倾倾小姐神智不清一事,那她的话又如何可信?”
陈直这次说道:“那便传她上来,看她是不是神智不清。”
他正要传人,王宇又说道:“大人不会不知道,有的人明明脑子不清楚却跟正常人一样吧?这一事,乃是家父说的,莫非大人觉得家父也会说谎,污蔑自己的亲人,施倾城神智不清不成?”
王宇这可算是把自己亲爹都搬出来了,而且之前已经说明只是施倾城的状师,陈直还拿不到半点把柄。
施清漪清楚后,却始终浅笑,不为她差点画押感到开心也不为王宇等人为她的的辩护焦急,只冷眼看着大堂之上的众人,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她比谁都清楚,陈直审案从不用刑,今天对施倾城下手这么做定是有人授意。而以他陈直的性格还能听令于人的,除了皇上她还真想不出是谁。
所以她猜得没错,皇上一早就对墨钧逸结党营私的事不满了,施倾城的事便是他故意借自己的手给太子下的饵,等他上钩之后,却又不会立刻将太子扳倒,因为皇帝尚还值壮年,需要一个东西来震慑其它蠢蠢欲动的皇子。
施倾城必然是死不了的,皇帝只是要让施倾城吃些苦头,警告墨钧逸罢了。
这样一说,陈直今天所有的胡搅蛮缠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警告完了之后,就要让太子把人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