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强留,“此生不见,形同陌路。”同时,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
她目光坚定,“来生不相逢。”
他抬手,她洒脱一击掌,他这一笑,实在是令她看不透,她也不想关心。
“别了,留步,莫再送。”她深吸口气,决绝道。
“如此甚好。”他温和的声音似又透着几分清冷。
他若有所思,淡淡地,那是苦笑,又似自嘲,点了点头。
错误的邂逅,会是完美的结束吗?
二人站在梅花落影下,她飞踏轻功从他的身旁闪过。
她向着自己所要到达的方向远去,还不忘再挥挥手,留身后他孤影在暮色里似渐朦胧……
他转身,又释然般一笑,抬头望向那灯火通明,熟悉的繁华处。
卿本不属,自在甚好,一世安好,余生长乐....
从未想过,别离在这一刻竟能如此的平静,像被沉寂的暮色,淹没了一切。
自此一拍两散,天各一方。
他对她的心被冰雪尘封,永生永世已再不愿消融。
最终一步步走向和离,一步步坚定的背后,是无奈的背影。
但他们深知,如今这选择,对彼此已是最好的结果,对彼此都是解脱......
[开卷诗其一]
庭院灯烬,城南草木深。
散乱温存,过去独嗟在黄昏。
沽一壶,桂花酒,自饮买醉看不真。
从前人,侧影朦胧笑玉樽。
月上重楼,琵琶声曾闻。
转角轻尘,拂衣又沉沦。
眉尖雪,枕上痕,浅醉原来是围困。
断流年,墨染相思写一寸。
抵不过的风沙,纵也江山如画。
塞外斜阳滑过沧桑天涯。
朔烟漠漠清笳,剑落黑白晚霞。
归去来兮作侬门前蒹葭。
临安桥前,初见雨暮深。
可笑悲欢,当时情正淳。
梦如幻,曲终分,莫忘三生那一吻。
花点唇,远黛依稀海棠春。
[开卷诗其二]
忆时泪,叹时光。
月下花前,怎堪破。
故旧人,轻留墨。
不忍画桥,不堪消磨。
两小无猜,事难得。
愚人调笑,却成拙。
枕秋月,共看星河。
风错过,独留了我。
浅映横,怎知凡间事。
空腹相思,欲言折。
静待,花开花落时。
与你闲坐,共承诺。
忆时伤,叹奈何。
人难自渡,已成魔。
故离人,轻落墨。
不忍思念,片片成浊。
两情相悦,事难得。
怎堪落笔,把情错。
勾明月,共染星河。
待笔落,只余了我。
横塘路,不知世间过。
静看梅花,等雪落。
不知,万年笔尖过。
画已成卷,图消磨。
[正文]
世事苍茫,万年一恍而过,云雾缭绕的蓬莱山上刻有人文的石碑光芒万丈。
凌霄殿内,微风和着梅香轻抚着一位上神的雪衣白裳。只见她半倚书案,额间若隐若现一颗微波清露,持毫轻沾砚台内的松烟墨,任由婵烟绕笔端。
想必这位上神,若是天晴,许会携亲友乘凉于亭下,看渡月湖的鱼成群嬉戏,或是携一知己品茶下棋。若遇淫雨霏霏,许是勾起愁思,因而在此提笔写词、题诗、作画,一解这心中愁苦哀闷。
墨笔恰逢收之际,那位上神只觉意犹未尽。头上的曦华莲钗却随之应声而起。心底不由暗思,她才方知,自己还应历一场尚不知的劫。
只见她轻盈地使轻功飞起,似流云般的飘了出去,惊碎了缘机台旁空潭中的倒影,纵身跃入缘机台之中。九重天上未缝时,却还盛的莲花纷落随即伴着烟雨四处飘落零离。
渡月湖旁欲起的云浅箫声霎时收住,收起存音螺,眼前的奇景竟是让墨鸣廊殿下无心来赏。还未待不远处的芷若仙子把称他的二字唤出,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缘机台,急切中想拉住不辞而别的上神。而不解意的月色广袖却似被卷起的波浪,拍击到他的手中,却又沉落下去。
那只好索性义无反顾地随之跳下。
眼看这烟雨迷离。想必有一种缘无需约定,就会如此不期而遇。静看着远方风筝与白云同步,干脆将手中的线扯断,任其自由飘离。若是有缘,越过千山暮雪,万里层云,终会重逢。若是无缘,自此一去,天涯海角,又将何时再会?
二人双双投胎人间,坠入凡尘………
寒灯照影,晓月映池心。
沉睡在池心的莲仿佛被惊动,穿透重重淤泥与深水,俏然绽放,如玉般的莲瓣上沾着些许清露,未墨轻描远黛痕,如水墨画中的一缕青烟。微风不忍轻拂过,树影婆娑,似无萦绕的味香随之未变浓郁,反而渐显清。纯净的露滴从莲心滑落,在池水中泛起声韵,荡起圈圈涟漪。在月华下不禁摧人祢思遐想。
楼外,空潭中被竹枝筛成零落碎玉般的清晖映衬在水色的帘纱上。屋内,水色的帘纱随风摇曳,似帘内人的急促气息。
绫簌从带有疼痛的沉梦中惊醒,侧卧在薄衾松榻中,发簪墨梅,眼尾迤逦,半阖半张,面容清艳绝伦,虽是惨白羸弱却难掩眉宇间风流仪态,堪堪让人难以逼视。白雾般的月光洒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原有的静。却未迎来府中的欢庆。帘内的她脸上愁色难掩。微微抬头,看向眉心带有胎映的女婴,伸出白皙的手轻抚,一滴微波清露映入眼帘,轻启丹唇:“清漪微露月池塘,疏楼常闻见暯光。便叫她清漪,日后交给你了,空尘……”榻上人气息微弱,语调不高却自有一番威严肃穆。
“遵命!空尘定当紧守夫人旨意!”空尘站于那水色的纱帘前,连忙回道。
空尘回应后,便跪在纱帘前,伸手接过产婆手里闭眼沉睡的女婴,望着榻上人血色尽褪的脸终是没忍住,泪落颊畔。
原来,当初笃定的誓言只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榻上人,苦笑着,泪水隐隐从眼角滑落。听着楼外的热闹非凡,手从空中留恋地不舍滑过。
只见绫簌的手腕上,以绶带为引的凝华散落零离,惊起地上的尘埃,和着檀烟,悄悄地融入风语……
天公爵微顷,向人间洒下一壶酒。
白雪,飘零。施府中的绮霞阁迎来的第一位长女施倾城而三年末散的筳席。嘈杂过后,唯有客急慌走,泥土也开始肆意地溅行,染去裙衫角上的“贵气”,仿佛是就只愿留下难得的朴素。
次年施府中。来了一位手持拂尘,广袖无风自起,虽满头发如雪却身姿挺拔的算命先生,自称上华。站在施府外,意味深长地笑,言非得给施家二女算上一卦,守门的侍卫一再劝反,但始终不愿离开。
侍卫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向刚任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施辰易相告,只见他恰巧放下研读的经书,夫人王玄也在一旁。参报后,见施辰易微微点头,便把算命先生上华引进府中。
只见他不参不叩,便自行看坐。卦后。先前百般想进府算卦的他,竟惜字如金,一句“二女与皇室颇有渊缘。”就抚着白雪长须仰天大笑出门去。
施辰易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趁先夫人绫籁之死而趁机登上施家正位的夫人王玄满脸却是掩不住的欣喜,想出门拉住,究其理据。只见算命先生上华头也不回,唯抛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转眼消迹。
王夫人不肯罢休,四处找寻算命先生上华,却是没有任何结果。只好八方张贴告示,见者即重金有赏。一时,在京城掀起波澜,竟无一人言见过。
此事传入施辰易耳中,惹得他直呼王夫人荒唐。
……
不久,夫人王玄又从林昭仪口中听闻皇上将旨与朝庭重臣施辰易之女联姻。
王玄百般希望女儿施倾城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荣耀家族,自已也可以连享荣华富贵。暗中下手,想确保无失,便寻思在清漪身旁安插眼线,以需之时备斩草除根,以免防碍这天降的好事。用“莫须有”的罪名为其贴身侍女空尘加身,并亲赐鸠酒。
饮鸠酒之前空尘一时忆起前尘往事,绫簌曾冒着生命危险舍命救下她们母女。而如今她们却无以为报,最终含恨辞世。临前不惜一切地用昔日主奴旧情向施辰易求情把亲生女“毓儿”牵扯进这场风云,只求能做清漪的贴身丫鬟。其间使夫人王氏无空插手。施辰易一时心软准许下来,把夫人王氏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声张,拿着几张捏造的假证下暂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