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苏飞二人没有多远,就听见了上方山道传来了一声呜咽哭泣的声音,夹杂在风雪声中,有些刺耳。
苏飞的衣襟上已经被雪花征服,他微微侧头,感受了一下身后温热的呼吸。
苏瑶听到这个声音后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说道:“上去看看。”
苏飞点头,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脚印找着深深积雪里的青石台阶。
不久时,他们就看见前方的山道旁,一个浑身简朴的中年妇人蹲在地上,捶胸顿足,一旁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男孩子嘴唇苍白,面黄肌瘦,眼睛紧闭。
苏瑶眉头一皱,内心一紧,芊芊细手抓了抓苏飞的肩膀,说道:“苏飞,帮帮他们吧。”
中年妇人看见山道下来了人,抬起头,深邃的眼眶里充满了泪花,但是也闪动起一丝期望,她嘶吼道:“帮帮我们吧,给我们件衣服,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们的干粮吃完了......我儿子他,他......呜呜......”
苏飞盯着中年妇人,眼神闪烁,半晌后直接扭头,朝着山上走去。
中年妇人看见苏飞果断的转身,声音变得更加的凄厉:“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啊!!你们还是人吗?!!天要亡我儿啊!天要亡我!”
苏飞置若罔闻,埋头继续赶路。
走远后,苏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那妇人的身影,她转头轻声问道:“苏飞,为什么不救他们?他们看起来好可怜。”
苏飞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我们吃的本就不够,这一趟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仙人,若是不能,我们也要留点干粮回去,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干粮去当这个好人。”
说完这句话,苏瑶也不再反驳,静静地贴在苏飞的背上,不再说话。
也许世人眼中的苏飞非常聪敏,待人待事懂分寸,而且还有自己的赤子之心,可以说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典型的好人。
从很久之前开始,从他跟妹妹相依为命开始,从他们磕磕绊绊活到现在为止。
在这条孤零零的山道上,他们又是走了大半天的时间。
一座隐藏在雾凇之间的道观在山道尽头若隐若现。
苏飞抬起头,精神一震,加快了脚步。
一柱香后,他们来到了道观脚下。
道观的大门十分简朴,陈旧的牌匾上写着通仙观三个大字,与腐朽的木匾不同,三个大字像是镀金一般,熠熠生辉。
牌匾下有一个童子正在闭目小憩,童子一身朴素的道袍,歪歪斜斜带着一顶道冠。
似乎是听到了有脚步声,童子慌忙扶了一下头顶的冠帽,点头哈腰道:“师叔,您怎么出来了。”
苏飞看着童子的反应,明白了童子应该是偷懒怕被抓到,他连忙打断说道:“小师傅,我们是上山来求药的。”
苏瑶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童子。
童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搞错了,眼前的人不过是从山下来的凡人,他有些生气,语气不善道:“你们怎么上来的?”
苏飞搀扶着苏瑶站好身子,牵住了苏瑶的胳膊,指着身后的山道说道:“小师傅,我们是从山道走上来的。”
“不可能,这山道有我师叔布置的迷阵,区区两个凡人,没理由能够走上来。”说话间,童子正了正身子,仰着头,神情间充满了轻蔑。
苏飞思索了一下,他们一路走来,倒是没有遇到什么迷阵,倒还十分顺利。
除非是有人暗中帮忙,苏飞摇了摇头,这些并不是关键,他语气有些期待说道:“我妹妹她得了罕见的病,求仙长救人一命。”
童子听到这句话后,鼻子翘的更高了,眼神中蔑视更加浓郁,语气平淡说道:“凡人的生死与我何关,凭什么救你?”
他正休息的十分惬意,如今被这两个不知所以的凡人蝼蚁打扰,此刻的他气不打一处来。
苏飞身子抖动,心情沉到谷底,任他平时巧舌如簧,此刻的他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
凭什么?对啊,凭什么。
苏瑶叹了口气,但是神色间也没有其他的意味,她拉了拉苏飞的袖子,笑了笑说道:“走吧苏飞哥,没事的。”
苏飞握紧了拳头。
“还呆在这干嘛?碍眼。”童子本就不爽,如今看到苏飞的模样,更是冷哼一声,一挥袖袍。
突然狂风大作,卷起千堆雪,雪花似鞭,笔直地抽打在了苏飞与苏瑶身上。
苏飞脸色大变,这一股风雪来的突兀,根本就不是凡人手段,只是一会,他就感觉到一股巨力将他击飞,夹杂着雪花,让他感受到无比的痛苦。
可是身上的痛苦并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他看见了苏瑶也与他一般,在风雪里经受摧残。
“啊!!!!”苏飞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风雪震动,声震鸿野。
苏瑶身子本就脆弱,如何能够经受这神仙手段。
苏飞心里在滴血,若是知道这所谓的仙人视人命如草芥,他说什么也不会来到这里,尤其是带着苏瑶来到这里。
无力感,绝望,痛苦充斥了苏飞的心扉。
半刻后,风雪渐息,苏飞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根本不顾身上已经衣衫褴褛,他用尽全力冲到了旁边,抱起了一个瘦弱的身体。
这个瘦弱的身体气息微弱,脸色惨白,脸上被锋利的雪花刮出了数道浅浅的痕迹。
生死未卜。
在那股狂风下,她身上的衣服也部分碎裂,她也失去了意识,浑身冰凉。
童子站在道观大门之下,眼神冰冷,嘴角挂着冷笑。
苏飞抱着苏瑶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声音也十分冰冷。
他咬牙切齿反问道:“这...就是仙吗?”语气中有一股恨意,惊天动地。
天地震动,风雪呼啸,似在悲鸣,似在感慨。
童子有些诧异,这个两个蝼蚁居然在他的引风术下没有任何的伤损,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术法是不是欠缺了些火候。
不过当他听见苏飞的话时,他愈发生气。
“你这个蝼蚁,居然敢怀疑我?”他只当苏飞是在讥讽,讥讽他没有一招把他们带走,他立马再次掐诀,寒声说道:“听好了,你不过只是个凡人,我想杀你就杀你,想让你活就让你活,就是这么简单!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送你们两一起上路!”
寒风阵阵,又有一阵风袭来。
苏飞翻身,将苏瑶保护在怀里,背对着这股狂风。
他看着怀里苍白的人儿,看着她睫毛上冰晶的雪花,看着她瘦弱的脸颊。
苏飞苦笑着说道:“苏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