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不会是朝鲜那方面?”韩万涛又问道。
“不会。朝鲜方面根本不会知道咱们的目的,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通知孔有德,更不会在信中安排孔有德投降皇太极。”
“好像是这个道理。”韩万涛说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恐怕只有一个办法。”许朗突然压低了声音,“彻底排查榆林湾和混成旅。不过这事咱们做不了,也无权这么做,所以咱们还是要回一趟榆林湾。”
韩万涛静静的想了一会:“回去的话,咱们可以用总务二处的网络,那样要快很多。但是南浦这边怎么办,这个消息告诉不告诉曾广贤他们。”
“还是告诉吧。”许朗答道,“只告诉曾广贤、王兆星和张海三个人就够了。先让他们暗中排查,同时加强南浦的防御。让福州号和上帝号也回去一趟,咱们光靠买粮恐怕不行,还得往这运粮。”
崇祯六年三月初,韩万涛和许朗飞奔了半个多月,从陆路回到了榆林湾。
“叫爸爸,叫爸爸。”韩万涛从回到家就一直抱着女儿不撒手。
韩丽冲着谭静伸出了小手,咧着小嘴哭了:“妈。。。。。。妈。。。。。。”
韩万涛有些失望,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一口:“叫爸爸,不是妈妈。”
“你把她放下吧。”谭静的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她半年没见你了,哪会叫爸爸啊。”
韩万涛放下了女儿,走过来也亲吻了一下谭静:“这半年辛苦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谭静轻轻的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韩万涛转身又开始看着女儿,“明天才向两个委员会汇报工作,要等委员会的通知。”
许朗的家中又响起了悠扬的歌声。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zui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许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美酒佳人俱在前,何言相逢是梦中。”
“你啊你。”程依依笑道,“你不知道这半年芷若是怎么想你的。”
“难道你不想我啊?”许朗笑问道。
“我凭什么想你?”程依依掩嘴笑道,“你有什么让我想的?”
“嘿,你这话说的。”许朗又指着自己的肩章,“看见没,现在是中校参谋长了。等再过几天,咱也弄个上校、将军的当当。”
“就你,还将军?”程依依讥讽道,“我看你是下象棋的将军吧。”
赵芷若放下瑶琴,端起了酒杯:“许朗,依依姐,我敬你们一杯。”
“芷若。”许朗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这半年你瘦了。”
“唉。”程依依叹了口气,“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呵呵呵呵。”许朗和赵芷若同时笑了起来。
程依依被笑愣了:“你们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依依姐,你说反了。”赵芷若止住了笑,“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都一样,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程依依辩解道。
许朗拉起了两人的手:“回家真好。”
第二天的上午,军委会的办公室里只有钱彬肃、张国栋和韩万涛、许朗四个人。
“家里对孔有德提前撤离有什么看法?”许朗在介绍完信件的情况后向张国栋和钱彬肃问道。
“你们送回来的情报我们没有公开。”钱彬肃答道,“关于孔有德提前投降皇太极和旅顺陷落的事,目前只有两个委员会的人知道。”
“我们开会讨论过这个事,但没有结果。”张国栋接着说道,“但是如果真的有人给孔有德通风报信的话,那么他提前投降就好解释了。”
“钱委员长,张主席。”许朗说道,“回来之前,我和万涛商量过,根据现在的消息,肯定有人给孔有德和皇太极通风报信。可是这个人是谁还不知道,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咱们榆林湾,甚至是混成旅内的人,所以我们想在榆林湾和混成旅内进行一次大排查。但是如果没有两个委员会的同意,恐怕不行。”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钱彬肃解释道,“你们去朝鲜的这半年,榆林湾的人口又增加了不少。现在人口差不多有三万六七千,如果全部排查的话,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那如果只在混成旅内呢?”韩万涛问道。
“恐怕也不行。”张国栋答道,“万涛,混成旅在朝鲜,不但有越南人,还有西洋人和以前的海盗,而且还是孤军。如果这么大规模的排查的话,对军心的稳定会有影响。”
“但是这件事不解决的话,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韩万涛又说道。
“我看这样吧,老钱。”张国栋商量道,“咱们两个分头找这些委员单独聊聊,看看他们的意见再做决定,你看怎么样?”
“行,反正我也没什么好主意。”钱彬肃答道。
“万涛,许朗。”张国栋又对两人说道,“下午向委员会汇报高丽行动的时候,先不要说信件的事,这不是要瞒着他们,我们现在必须要保密。”
“我们明白。”两个人同时答道。
许朗以看望陆天翔的名义推掉了蒋北铭等人的接风宴。
晚上,许朗吃过晚饭又去了陆天翔的家里。
陆天翔的家快变成了一个商店,到处都是大红颜色的布料和各色的首饰,何云正在忙活着收拾东西。
“陆老,何阿姨。”许朗被眼前的景象弄糊涂了,“这是要干嘛?我怎么觉得是谁要结婚了?”
“你这个许朗啊,还亏着佳怡喊你半天叔叔。”何云笑着埋怨道,“佳怡和叶严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四月初六,我这正给她准备嫁妆呢。”
“是吗?”许朗笑道,“这么快,佳怡也长大了。何阿姨,你舍得她出嫁吗?”
何云停下了手中的活,坐了下来:“舍不得有什么办法,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
“小许,别招惹你何阿姨了,她这些天为了佳怡的事心里不舒服。”陆天翔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这屋子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咱爷俩出去走走吧。”
“行。”许朗答道,“要不这样吧,陆老,咱爷俩去喝两杯吧。”
“呵呵。”陆天翔笑起来,“还没改你的脾气,你是无酒不欢啊,是不是这半年在朝鲜没怎么喝酒啊?”
“陆老高见。”
“走。”陆天翔站起身来,“我就陪你去喝两杯。”
“陆老您慢着点。”许朗赶紧过来搀扶着陆天翔,“何阿姨,我们出去了。”
两个人来到了榆林湾大酒店,要了一个单间,点了几个小菜。
酒菜上齐,许朗走过去把门插了起来。
“不用插门。”陆天翔说道,“董非现在也是委员会委员,你想和我说的事他也知道。”
“不,陆老。我想和您说的事谁也不知道。”
“是吗?你想说什么事?”
许朗回到桌前坐下:“陆老,按规定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和您说,您明白的。但是我不把这些东西告诉您的话,我的想法就没法说。”
陆天翔给自己和许朗到了一杯酒:“去朝鲜这半年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陆老您笑话我。”许朗端起酒干了。
听完了许朗关于孔有德提前撤退、旅顺失陷和信件的讲述之后,陆天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许朗没敢打断陆天翔的思考,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许朗。”陆天翔终于开口了,“你现在怀疑咱们自己人里面的谁?”
许朗惊住了:“陆老,您怎么知道我现在怀疑是咱们自己人通风报信的?”
陆天翔毫无表情:“说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去想,我更不应该对咱们自己人有怀疑。”许朗痛苦的喝了一杯酒,“可是陆老,只有这样才能有合理的解释。”
陆天翔依旧不动声色:“说吧,把你想的全说出来。我早就和你说过,如果为了你的原则而损害了穿越集团的利益,损害了华夏民族的利益,那就是愚蠢。别忘了咱们的《第一修正案》。”
许朗静静的看着陆天翔吐出了两个字:“王华。”
“为什么?”
“能给孔有德和皇太极同时送情报,而且安排孔有德和皇太极迅速拿下旅顺的人,只能是对历史有着充分了解的人。除了咱们自己人,我想不到有任何人会知道历史发展的方向。但是我们混成旅的军纪很严,军队里面的人很少能有机会外出,根本不用说是单独外出。”
“非要外出才能送情报吗?”陆天翔问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来取情报。但是同样很难,混成旅的戒备一直很严。就算退一万步,真有人将情报送出了军营,从朝鲜把情报同时送达沈阳和登州,理论上虽然有这个可能,但实际上根本做不到。所以,只能是榆林湾里面发出去的情报。”
“所以你怀疑王华。”
“对,陆老。”许朗说道,“只有王华的情报网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把情报送达。自从孟有财的案子发生了以后,我一直怀疑谢田,据说王华也查过他,但是却没有结果,反而让他负责这个情报网。混成旅委托过谢田去TJ买粮,但是谢田送的粮食一直不及时,数量也很少,我怀疑谢田从中作梗。”
“但是王华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老。”许朗放缓了语速,“还记得三年前我第一次去琼州府之前和您说起过的那件事吗?”
陆天翔微笑道:“你终于肯说了。”
“嗯,不说不行了,找我的人是郑江。您知道的,他是满族人。但是他的这个满族据他自己说是当年为了高考加分,托关系改的,他们家只有他姥姥是满族的。”
“这个情况我了解。”陆天翔问道,“他当年和你说了什么?”
“咱们刚刚登陆的时候,那时候连房子还没盖好,基本都扎堆睡在海滩上的时候。他说有一天夜里,他好像是听到有人说梦话,用的是满语。”
“他听见是谁说的吗,说的是什么?”
“没有。郑江和我说,他也是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了那么几句,听着好像是满语,但不知道是谁说的,一起睡觉的有好几十个人。这也就是当年我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原因,无端的瞎猜只会搞乱咱们的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