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转瞬即逝,京都近畿,温城已然初显繁华。
“你外祖谢家,因何搬离京都!”屋内,雁老太太拄着拐杖望向面前的孙女,声音颤颤,道:“你可知晓?”
“凤兮,知。”少女身着绯衣,容颜艳艳,腰杆挺直,跪立在老人身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十年前的谢家,便是如此。天威难测,帝王无情。京城,权势纷争不断,终不是个好去处。
咚——
老太太,拐杖一拄,气的浑身发颤。老人虽发已花白,然,眸中清明。
“你可知九皇子归京,然近日你舅舅却传来消息,言明九皇子于途中不见了踪迹,这背后的深意你又可知?”
凤兮撇了撇嘴,皇室之争!
四下无人,凤兮起身行至桌前,到了一杯凉茶,又行至厅外,取了一壶开水,向手中的杯盏添了一点。秋日已至,冬日渐近。老了,就该服老,不该贪凉。
将手中的茶水递向老太太后,凤兮依旧跪在原地,目光投向了老太太手拿拐棍的手上。
“祖母仔细着身体!”凤兮偷偷的用手绞了绞衣裙,咬紧了下唇。
茶水的温度顺着杯盏传到手掌,老太太的心颤了颤,喝了一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凤兮终是叹了一声,道:“祖母,我的名字是先帝和外祖父一齐定下的。”
“先帝终待谢家不薄。”
当年外敌入侵,先帝与谢家外祖之间有过命的交情,更惶恐外祖自小便是先帝的伴读,自幼一块儿长大。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并未做声。
“我叫凤兮,而非雁凤兮。”她并未冠姓,只是凤兮。
“我的身后不仅有谢家,更有雁家!”从她叫凤兮起,便早已身处在那漩涡之中,十五年来逃不开,躲不去。如此,还不如回京寻找“生门”。
“这些年随着祖母待在廊州,虽远离京城,但我依旧还是西玄雁家相府的嫡女!外祖是昔日名扬天下的谢家!!”
老太太终是眼角湿润,手微微握紧了茶盏,颤了颤。唇角微蠕,道:“确定了?”顿了顿,老太太终究是又开了口“现今西玄外戚掌权不可一世,当今陛下也......”
“罢了。”终是摇了摇头,不在说了下去。
“祖母,这些年够了。无论是先帝亦或是当今陛下,我雁谢两家终究是不亏欠的。”这些年,闲了够久了,自由是相对的,也该担起凤兮之名的责任了。
“凤兮虽向往自由,但也明事理。”
“凤兮不怕事。”
望着凤兮眼底的微光和那股倔强劲,老太太心里想着,罢了!京城里,她的祖父尚在。再不济,还有他们谢家!谁也动不得她家的凤兮。
凤兮将头放在了老太太的膝头上,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老太太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凤兮的小脑袋。心中微叹,这孩子却不似她母亲那般软弱,到独独将她祖父的血性和她外祖父的那股倔强劲儿学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是好是坏?!
老头子,你若泉下有知,可要保佑这丫头此去平平安安......
月明星稀,轻风拂过,窗外一阵沙沙作响。
江山入眼昔无殊,只有人事堪嗟獻。
权门杂沓行苞苴,屠儿贩客纡青朱。
梵仪膜拜参浮屠,痴儿娇子不识书。
淫坊博塞为欢娱,金章下堂揖老胥,老胥分庭抗士儒。
身裹道衣臂佛珠,岁时入谒何易于。
羊肩斗酒清而腴,酬酢偃蹇以字呼。
官家赤子元何辜,一毫枉直凭青蚨。
十八年前此事无,作诗一-笑君应呼。
(摘自——《诗一首》宋代方翥)
那日的廊州,凤兮向祖母开了口。
“祖母,孙儿要进京了。”
老太太本在念佛,佛堂之中,惊闻佛珠竟扯落一地。
凤兮扶着老太太起了身,祖孙二人谁也没管那散落一地的佛珠。
落座,拍了拍坐在身边凤兮的手,老太太终是开了口:“打小你便是个有主意的,去便去吧。”
“京城的权利纷争向来厉害,你且记住了,万事以你为重。”
“祖母在这呢......”
......
渐渐的双目湿润了起来,雁老太太抱住了凤兮的头,轻吻了眉心。
凤兮心头微涩,伸手便搂住了祖母的脖子,道:“祖母......”
“凤兮还等着找个上门夫婿,一起服侍祖母呢。”
说罢便用小脸使劲蹭了蹭雁老太太的脸颊,然后扯着裙摆笑着小跑着出了房门。
老太太呆坐片刻,终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羞。”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思绪回笼,凤兮自拆了簪发。
闭眸,脑海中闪现出那日的老梧桐,似是仙境。
梦境与现实交织,
思绪回笼,凤兮自拆了簪发,起身倚在床头,摇头苦笑。
现如今她凤兮真算是个香饽饽了。